能夠令蘇妍痛苦的，她都感到迷人。

沈慕離目光平靜地看著蘇輕暖笑得毫無形象。蘇輕暖的打算，他一清二楚。一開始他便知道來到這場蘇輕暖精心準(zhǔn)備的宴會中，會遇到什么。褚喬的反應(yīng)，蘇輕暖的反應(yīng)，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倒是蘇妍的反應(yīng)，有些出乎沈慕離的預(yù)料。

原來沈慕離對蘇妍的意義真的這么重要？重要到完全忘記一切利益得失。這個想法只是轉(zhuǎn)瞬即逝。沈慕離很快明白過來，單單沈慕離，帶給蘇妍的打擊還沒有這么大。更重要的是，其中還摻雜了一個蘇輕暖——蘇妍最恨的人。當(dāng)自己最信任的人站在了自己最恨的人那一邊，對于任何一個人而言，都是莫大的折磨。在這樣的打擊之下，蘇妍暫時失去理智，也是能夠理解的。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沈慕離道。他語氣漫不經(jīng)心，帶著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

“我提供了一個機(jī)會讓你與故人重逢，你不該感謝嗎？”蘇輕暖見他仍是無動于衷的樣子，胸中的憤恨卻前所未有的強(qiáng)烈。

她最恨的就是沈慕離這個樣子。憑什么，自己與蘇妍，甚至是褚喬，都在這是是非非的糾纏中，變得面目前非。而這個人的姿態(tài)卻始終從未改變。一如既往的如神只般高高在上。自己的一切算計，在他眼中只如塵埃。

“你到底想要看到些什么呢？一切劇情如你的劇本上演，甚至超出于你的預(yù)期?？墒悄闳匀徊粷M足?！鄙蚰诫x終于看了蘇輕暖一眼。

又是這樣的目光，仿佛將一切看透，是春日的晨光，是寒夜中的冷火，似乎溫暖，實則乍暖還寒。看著溫和可親，實際上，只是目空一切的冷漠。

也只有蘇妍這個蠢貨以為沈慕離是溫和的老好人。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人！

“我想要看到什么，你不清楚嗎？”她想要看到徹底粉碎這個人的平靜表面的時候啊。

蘇輕暖突然神經(jīng)質(zhì)般笑了起來，“究竟有什么東西能夠令你動容呢？”明明笑容里滿是瘋狂，她卻以一種近乎嘆息的語調(diào)開口，“到了現(xiàn)在，我其實很懷疑你對蘇妍是否真的存在感情啊。”

沈慕離低聲一笑，“或許有，或許沒有?！彼麖澠鹆嗣佳?，笑容中透露出些許真意，“反正世人總是愿意自己看到的。”口氣里滿是孩子般的純粹愉悅之情。

蘇輕暖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卻聽清了他的言語。她心中一寒，本能有些恐懼，握緊的拳頭里指甲刺痛著掌心，疼痛帶給蘇輕暖一種透支的力量。她高高仰起頭，仿佛不可一世。其實只是假裝勇氣。

“沈慕離，你終于不再維持你的假面了。真該讓蘇妍回來看看你沈慕離的真面目。什么溫柔純善！不過一個偽君子罷了！”

沈慕離聞言連沒有都沒有皺一下，“人人皆以為自己所見便是真相?！边@句話既是說蘇妍，更是在諷刺蘇輕暖，“嫉妒使你瘋狂，從而錯失本質(zhì)。”

就是這樣平淡的語氣，刺激了蘇輕暖本就繃緊的神經(jīng)。

“我早就瘋了！至從蘇妍那個賤人搶走我的未婚夫之后，就瘋了?！碧K輕暖冷笑。出于某種心底深處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大。只有這樣，才能夠使得她安心。

她今日的打扮看起來清新純美，也不缺乏優(yōu)雅的味道。然而此時的氣質(zhì)卻驀然顛覆，整個人看起來尖銳冷硬，甚至透著歇斯底里的瘋狂與絕望。

“我明明才是你的表妹不是嗎？你為什么對蘇妍那么好？我究竟哪里比不上蘇妍，你也是，褚喬也是！都為了她拋棄我?！碧K輕暖泣不成聲，明明是質(zhì)疑的語氣，卻顯得格外的心酸。下一秒她的聲音卻驟然放大，“你明明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可是竟然一直看著！看著我落入蘇妍的算計，看著我身敗名裂！”

這些話藏在她心底太久，只是一直因為不想太過觸怒沈慕離才忍著?？墒乾F(xiàn)在蘇輕暖管不了這么多了，反正這個人總是不喜歡自己的。隨著對沈慕離的了解，她越來越明白，這個人留給他人看的世界永遠(yuǎn)只是微末，你不會知道他又怎樣巨大的能量，也不會明白這個人的真實面目藏在怎樣的云霧之中。她在畏懼，畏懼著這個看起來最是風(fēng)雅不過，仿佛無害的青年。

沈慕離輕挑眉，然后語氣依舊平靜，“你以為你害死了沈歆之后，我該怎樣待你？沈家又該怎樣待你？”

沈歆是蘇輕暖親生母親的名字。

蘇輕暖慘白了臉，“你……果然知道?！彼裏o法控制住自己的肢體，她想要拉開與沈慕離的距離，可是顫抖著的雙腿卻不敢動作分毫，只死死釘在地面。

她的眼中已有些絕望，身子蜷縮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蹲坐在地上，將頭埋入雙腿間，雙手抱著膝蓋，不安道，“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只是……不想離開爸爸mama罷了。都是蘇妍她要跟我搶！搶了我的爸爸mama哥哥還不夠，還要來搶我喜歡的人！對，都是蘇妍的錯！她為什么總要和我作對！”她的聲音越來越大，仿佛這樣就能說服自己似的。

她只是害怕自己被父母拋棄而已。從來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如何能夠平靜接受自己親生母親是一個瘋子，父親是一個酒鬼。為此她不惜認(rèn)為制造了一場車禍，徹底葬送那可能的一切。

作者有話要說：　　蘇輕暖成就了蘇妍的瘋狂，蘇妍成就了蘇輕暖的瘋狂。兩人之間相互糾纏，已經(jīng)沒有對錯了。

然而還是得說蘇妍的道德水平是略高于蘇輕暖的。

☆、重生女配（十二）

“你只是貪圖富貴。為此不惜花錢買兇。但人算不如天算，蘇妍她活了下來?！鄙蚰诫x淡淡道，居高臨下地看著癱倒在地滿是狼狽的女人。他的眼中全無半分同情，只有看透一切的冷漠。

“你胡說！你胡說！我真的不想的！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攔下他們而已！誰知道她就這樣去了！誰知道那個瘋女人是沈家的大小姐！若是我早知道她是沈家大小姐的話，我如何會動手！”蘇輕暖的情緒已經(jīng)處于崩潰的邊緣，聲音里染上了哭腔。那日日夜夜里的夢魘快要將她吞沒。

她也只是一個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何曾手上沾上過鮮血呢？所以隨著那件事情發(fā)生之后，她整夜整夜地做著惡夢。披散著頭發(fā)的蒼白女鬼在她夢中嘶叫著。她一閉上眼，仿佛便看見那個瘋女子染血的樣子，正幽幽看著自己。

“你心里清楚這些都只是借口。”沈慕離語氣風(fēng)輕云淡，卻是狠狠揭開了蘇輕暖的傷口。

“不是的，不是的……”蘇輕暖徒勞道，毫無力度。或許是絕望到了極致，恐懼到了極致，蘇輕暖反而豁出了一切。她猛然抬起頭，大聲道，“你不敢的！你不敢讓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