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她喜歡哪個樣式。

    她沒甚興趣地說了句：“隨便?！?/br>
    不管喜歡還是討厭, 這大婚……風(fēng)無懷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

    她如今面具也摘了，反正他已經(jīng)知道她的身份, 沒必要再藏著掖著。

    容絮呷一口清茶, 視線落在窗外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上，還有滿院的院墻下迎風(fēng)搖曳的鳳凰花。

    三個多月前，她初次來魔宮時，曾不解：魔宮怎會到處種有鳳凰喜好的梧桐樹和人界獨有的鳳凰花？

    她心中隱約有個答案, 卻不敢確定, 也沒問過誰。

    不過她還挺喜歡鳳凰花這等顏色鮮艷的花種。醒目又朝氣, 像火般紅艷，正如她的鳳凰羽毛。

    “早在兩界聯(lián)姻之時，主上就已命我籌備大婚事宜?！辟鈮魧⒒榉垌樅螅蝗婚_口, 打斷了容絮的思緒。

    她朝窗邊走去，待到桌邊坐下，望著陽光下妖嬈盛放的紅花, 繼續(xù)說道：“主上說鳳凰喜棲梧桐，便吩咐我去天界各處找來上等的梧桐樹栽種在此。又說人界的鳳凰花最襯你, 恰意鳳凰，我遂帶兵到人界搜羅鳳凰花。不僅是整個魔宮，濼水湖的岸邊也種滿了此花?！?/br>
    容絮聽她娓娓講述這些花樹的來源, 端杯的手擱在桌上良久未動。

    她面上淡然，可兮夢的話如驟風(fēng)拂過心湖，一時間波翻浪涌。

    風(fēng)無懷起初決定以兩界聯(lián)姻的理由救她，是因為她以血將他復(fù)活，他也曾言之鑿鑿說是為還她恩情才娶她，幫她避免天庭的刑罰。

    如若僅僅是他口中所謂的‘還恩’，又為何特意叮囑兮夢去種些她喜愛的花樹？

    他這人歷來不善言辭，即便對她萌生了不一般的心思，卻吝于言表，只管悶頭去做。

    他未說，她不懂，始終以為他對她的感情還是恩情重一些。兩人之間隔著朦朧的紗，許多事就有了誤解。

    兮夢見她眉頭始終顰起，似有解不開的心結(jié)，便問了句：“你不愿嫁給主上才離開他嗎？”

    容絮搖頭，對于自己愿不愿意嫁給他，她從不懷疑。

    不論是否恢復(fù)了北陰大帝的記憶，她對風(fēng)無懷的感情并未減少。雖說她對十萬年冥界的前往生橋之事的確還有些犯嘀咕，可這并不妨礙她想與他攜手度過余生。

    容絮將茶杯放下，默然忖思良久，才轉(zhuǎn)頭望向兮夢，將這些日子以來的顧慮一一道出。

    “歸神之后，過往的記憶悉數(shù)恢復(fù)，我的心境必然與他還是有些差別的。他喜歡的是三千歲的鳳凰容絮，我并不確定他若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后，會否有所動搖，畢竟我們曾經(jīng)有過不太愉快的交手?！?/br>
    “我也會焦慮，甚至瞻前顧后，遂不敢貿(mào)然與他坦白。而冥界恰有些事要處理，我便想等事情處理完畢，再與他好好談?wù)劊瑓s沒想到會是今日這般逼婚的局面。”

    兮夢聽言哭笑不得，這兩人分明都在意對方，卻都誤以為對方并不十分喜歡自己。

    “倘若主上真的介懷你的身份，何必大費周章將你騙來魔宮，又實在拿你沒辦法才不得不逼迫你嫁給他。難道不正是因為失而復(fù)得，害怕再次失去嗎？”

    “失而復(fù)得？”容絮愣然。

    “唉……”兮夢嘆了一聲，就連白硯那個木頭腦袋都看出主上對容絮的心思非比尋常，也明白將她囚禁在此的緣由，偏偏當(dāng)事人還在霧里看花。

    她說道：“你當(dāng)初一聲不吭地離開，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主上來說，就似度日如年，他可是日夜擔(dān)憂地熬過來的。因你曾遭人陷害，他擔(dān)心你是否又出事，怕晚一日找到你，會不會害你多受一日的苦。又猜測你莫非并不愿嫁給他，才會悄無聲息地離開。”

    容絮眉頭攏得深，自責(zé)道：“此番的確是我未考慮詳盡，我只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在乎我?！?/br>
    “主上怎會不在乎你?！辟鈮粽f道：“魔宮中有主上專用的酒窖，一個多月前，酒窖還滿滿當(dāng)當(dāng)，如今都快見底了。如此，你應(yīng)該曉得主上為何會逼迫你成婚？不過是擔(dān)心你再次離開，想用盡辦法將你留在身邊?！?/br>
    “當(dāng)然，你若真心不愿嫁給主上，說出來就是。你若對他無情，他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強留你了。主上不曾有過□□，做事只憑心性。他不善言語，對事物的喜歡和不喜歡，其實還真需要花些心思去琢磨。”

    “此事你無錯，主上亦無錯。只是你們唯恐失去對方，便不敢輕易開口，若是將來成為夫妻，不論何事……”兮夢忽然頓了頓，想起曾遭人背叛，目光一暗，心中仍會刺痛。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緒，微微一笑：“不論有什么事，都需彼此信任，莫要將話藏在心里?！?/br>
    待兮夢離開許久，容絮仍呆呆坐著，耳邊不斷回想她方才所言。

    她已經(jīng)不是曾經(jīng)無所顧忌的小鳳凰，得到過珍貴之物，便變得猶豫不決。害怕在往后漫漫長路里，沒有他的陪伴。

    所以一時膽怯了……

    如今風(fēng)無懷知道了她的身份，并未動搖半分，執(zhí)意要娶她，她又有什么好顧慮的。

    容絮視線落在衣架上展開的大紅婚服，鮮艷如屋外滿院的鳳凰花，將她眼中陰沉一掃而光，映滿這喜慶的紅。

    ***

    冷月無風(fēng)下的魔宮尤為寂靜。

    半空中一人俯看前方燭光未熄的房屋，正是在此躊躇了半晌的風(fēng)無懷。

    隔著窗布，清晰可見屋內(nèi)燭光映出的剪影——她坐在桌旁快一個時辰了，一動未動。

    已入深夜，她不去睡覺，還在想些什么？難道還想著逃離？

    一猜測她是否又在想方設(shè)法地離開他，哪里還忍得住。他直接飛身而下，雙腳還未完全落地，手已將門推開。

    可見到屋內(nèi)正背對著自己的人時，他驚詫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她竟穿著婚服。

    恰時，聽見推門聲的容絮緩緩轉(zhuǎn)過身，朝門口瞇眼瞧了會兒，才確定來人是誰。

    她站起身，朝他囅然一笑，雙臂展開，問道：“好看嗎？”

    風(fēng)無懷仍站在門檻邊，許久未見她明媚的笑靨，一時迷了神，竟忘記回話。

    容絮見他不應(yīng)答，以為他覺得不好看，頓時有些急了。她提著兩邊的裙布，朝他小跑過去。

    可沒跑兩步，兩腿搖搖晃晃，不小心踩著裙擺，踉蹌著要倒地。風(fēng)無懷瞬間閃過去，摟住她腰身，將她穩(wěn)穩(wěn)接住。

    忽而酒香撲鼻，是她身上傳來的。

    她喝酒了？

    容絮兩手撐著他手臂，仰頭望著他，咯咯地笑：“我穿這身婚服，可是好看？”

    見她雙目水光瀲滟，紅撲撲的臉頰似抹了胭脂。他蹙眉問道：“你飲酒了？”

    聽他語氣冷冰冰，容絮不高興地努努嘴：“飲了酒就不好看嗎？”

    “我沒說不好看……”看來她真是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