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最通俗易懂的語言告訴他：“在我做出判斷和反應的時候，需要參考的是項無聲的邏輯和準則。用便于你理解的方法，就是天狼型的基本機體里，加載了項無聲的人格。除非結果危及你的生命，否則我不會啟用自我判斷。”

“你自我判斷的準則呢？和獵戶型……”

“我是集體創(chuàng)造的結果。天狼組的研究員有上千人，可以算是符合大眾意義的邏輯標準?！?/br>
“所以你可以自由生存？不會因為……性格……”韓汪洋似乎斟酌許久，才找到合適的詞匯，“有人欺負你？不會對你有影響？”

我搖了搖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大約五年前，他因為項無聲的遺囑留下了我?，F(xiàn)在我們都漸漸意識到，項無聲就是項無聲，他已經(jīng)化成星星，化作宇宙中的塵埃。

即使我無限接近項無聲，但我不是他，起碼現(xiàn)在的技術無法讓我完全成為他。

韓汪洋大概希望我放棄成為項無聲。他希望我成為我自己，一個獨立的、完全自我思考的智慧個體。

“我查過條款，在雙方都接受的情況下，人工智能可以和監(jiān)護人解除關系。這樣一來，人工智能的監(jiān)視人將自動轉(zhuǎn)移為工會，從私有變?yōu)楣?，以獨立的身份登錄在系統(tǒng)中。除了歸屬權外，其余一切都不受影響?！?/br>
我不知道我的情感是否暴露在聲音中。我有點想哭。

“是嗎？太好了，對你沒影響……”韓汪洋欣慰地笑了，“你知道，我不是好的監(jiān)護人，我對人工智能的知識太缺乏了。你瞧，這么多年，我根本沒帶你檢修過。我聽到你走路時膝蓋嘎吱嘎吱響。謝謝你從沒抱怨過?！?/br>
我上前一步，握住韓汪洋的手。

其實，rou｀體的故障并不會影響我的中樞處理器，我定期進行不同程度的自我檢測，一旦發(fā)現(xiàn)問題，立刻會有專門的技術員為我修改。

我可以告訴韓汪洋事實，但他露出我從沒見過的表情。因我而生的表情。

我很喜歡。

不是我體內(nèi)的項無聲，而是我，依照我完全獨立的判斷，很喜歡。

“我想問你，愿不愿意和我解除關系……我當然不是說要拋棄你，我想給你自由。你還是我的搭檔，這根本不會改變。在你自由后，我肯定還會繼續(xù)和你聯(lián)系。你是我最親的人了……啊，不對，你不是人……”

“聽起來像罵人的話?！?/br>
韓汪洋愣了幾秒，才明白我講了個冷笑話。我很榮幸，他愿意為此捧腹大笑。

冷靜下來，他才繼續(xù)講：“其實我想說的是，很抱歉我一開始叫你贗品，你不是，你從一開始就無聲。你與他再像也不是他。你是你自己?！?/br>
“嗯?！?/br>
太陽落下，會再次升起。潮汐漲滿，會再次退回。世界不會因我的意志而改變，只有我才可以。我知道我的體內(nèi)經(jīng)過了億萬次的運算，做出億萬次選擇，每一次選擇結果誕生了名為靈魂的物體。它會學著與人相處，會慢慢學習如何去愛。

“如果我們解除關系，是不是注冊ID也要改？畢竟那個ID是你……是他給我的?！?/br>
韓汪洋用身體語言回復了我。

“那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你是我的搭檔，我最親密的社會關系，我唯一一個信任的人類。我更換ID需要有鑒證……”

我還沒解釋完，韓汪洋便給了我一句輕緩又堅定的答案。

“我愿意?！?/br>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