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回

    【第七十八回 】知實(shí)情笑裝腔作勢·解關(guān)竅教李代桃僵

    卻說馮巖聞得瑧玉問他，乃笑道：“縱那人真是五皇子，卻也在這民間長了十三四歲，那里知曉這許多規(guī)矩？然瞧他做派，于這規(guī)矩之上竟頗為純熟，竟似多方演練過一般，這先就可疑。況他面圣之時，雖面上一派泰然，那手卻不自覺地掐自己手心，可見他惶恐，乃是怕人拆穿于他。這些倒還罷了，惟獨(dú)他方才瞧那和尚一眼，卻教我認(rèn)定了他是假冒的?！?/br>
    薛蜨笑道：“愿聞其詳?！瘪T巖道：“他先時看那和尚，不過偷眼用余光去瞟；然方才我在門外張了一眼，他教戴公公下去，想來先前并未料到戴公公竟不應(yīng)，故而有些慌亂，乃直眼去瞧和尚，見和尚搖頭，方才不作聲了。若他所說為真，為何見了戴公公不下去便驚慌起來？或是對自己方才舉止心下無把握，又見圣上不曾就認(rèn)他，故而心下慌亂，要同那和尚商議，故而急著教戴公公下去的?！?/br>
    瑧玉聞他這一番話有理有據(jù)，倒也嘆服，又不免暗道：“此子有如此之識人奇能，卻不知我在他面前露了破綻也不？”因而心下有些驚疑，然轉(zhuǎn)念一想，卻又放下心來，暗想：“他既不吝在我面前顯露此能，顯是信著我的。況他若素來并不疑我，也便不會下意觀我之舉止；縱退一步講，他知曉我是五皇子，卻也無礙?！比绱讼肓T，乃笑道：“往日咱們皆在一處頑的，不想你竟有這般能耐，卻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了?！瘪T巖笑道：“這也不過是頑罷了。只是如今卻將他二人怎么辦？”

    瑧玉聞言便看薛蜨，薛蜨會意，乃道：“依陛下之意，是要先將他兩個看住了，再往四下里去查問同他二人接近之人；屆時若查出些甚么，且先稟報上去，再等今上定奪?！瘪T巖聞言嘆道：“我實(shí)是不耐煩去盯著人的；況那人裝模作樣，瞧著可厭，若我忍不住與他動起手來，屆時手下無甚輕重，怎生是好?！爆懹裰f笑，乃道：“你不盯著，難道要我兩個去盯著？我二人又沒有你這般本事，卻是甚么也瞧不出來的?！?/br>
    三人一行說笑，便往那邊來，見僧人同少年已是吃罷了飯，坐在那里，戴功侍立一旁，見他幾個來了，方告了一聲下去?，懹癖懔羯窨茨巧倌辏娖湎嗝捕苏?，神情泰然，倒頗有貴氣，乃暗想道：“不知他們是從那一處尋來的，倒也可唬人?！币蛲ξH馮巖兩個往椅上坐了，笑問那少年道：“公子這些年卻是一直同這位師父在一處么？”

    那少年聞言，卻橫了瑧玉一眼，并不言語?，懹駞s并不再說下去，只含笑直視那少年眼睛；果然少年不多時便覺不自在起來，乃斥道：“憑你也是問得我的？”瑧玉聞言也不惱，乃笑道：“這話可奇了。我是奉了陛下之命前來問詢的，公子今說這話，卻是甚么意思？”少年聞言一震，便以眼角偷瞟僧人；見其微微點(diǎn)頭，乃又冷笑道：“豎子無知，不過仗著陛下移情罷了。爾等既為天子近臣，難道連這點(diǎn)眼力都不曾有么？”

    瑧玉約也猜出這一干人心下所想：不過是見今上格外寵愛于他，便猜是因他生得像皇后之故，乃想假的尚且如此，何況真的耶？故而不知在何處尋了一個少年來，意欲冒充皇子，以圖富貴權(quán)勢。如今聞他此言，不免好笑，乃頷首道：“公子勿怪。我等皆是為陛下做事，不過依陛下所說而行問詢罷了；這掌眼之事，實(shí)是不敢越俎代庖。公子若有話說，我等洗耳恭聽，屆時自當(dāng)一字不差報與圣上?！?/br>
    少年聽了，尚不曾說甚么，便見那和尚合眼念道：“阿彌陀佛。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天理昭彰，善惡有報。”如此念了一回，方睜開眼對幾人道：“各位施主請回，只管四下里去查問便是。如今我們縱說甚么，也無其他憑據(jù)；不若在此靜候?！鄙倌暌娝绱?，便也學(xué)著他雙手合十坐定，不再作聲。

    瑧玉見他二人如此作勢，雖覺好笑，卻也料知此事定是經(jīng)過多方謀劃的，故他二人并不怕自己等人前去查問。當(dāng)下便向薛蜨笑道：“咱們且去罷，教霦琳一個人在此便是，待吃晚飯時分，再來不遲。”薛蜨也笑起身，向馮巖拱了拱手，便同瑧玉往外去訖。

    一時兩人出來，薛蜨笑道：“倒也像是那們回事?！爆懹窭湫Φ溃骸安贿^跳梁小丑而已。他們?nèi)绱俗雠桑耸呛V定真的小皇子已死，死無對證；如此看來，多半是知道些三皇子的底細(xì)的?！毖ξH道：“咱們也不用查問旁的，只將他二人近日行蹤問一問便了。余下之事，今上自有暗探的，橫豎不用咱們cao心。若查問出太多，倒教人覺咱們手伸得太長了?！爆懹窈c(diǎn)頭，便同薛蜨下去分付，不在話下。

    果然今上那廂暗自教人前去查問。因此前那些人便在暗中查處當(dāng)年太子一案，故一接到此信，便將其同當(dāng)年之事連將起來；不過數(shù)日便已有了眉目，那日便將一封密信呈至君前。一時今上看了一回，便知究竟；卻自沉吟起來。

    原來當(dāng)年太子謀逆一案，其中疑點(diǎn)甚多，故今上并不欲牽涉眾人，太子死后，亦不曾教人查懲其同黨，只將此事封存起來，不過暗中教人四下打探罷了。當(dāng)時同太子聯(lián)系緊密者多作鳥獸散，或沉默不語，明哲保身；然有一起有野心的，便轉(zhuǎn)依附四皇子，意欲同三皇子分庭抗禮，屆時今上百年之后趁機(jī)奪權(quán)，將其扶上大位。

    如此這些人暗中又替四皇子作些謀劃，且不消說得。誰知三皇子提前下手，致四皇子暴死，這一起人便失了主心骨，難免惶惶起來；況見這些年三皇子加緊籠絡(luò)朝中重臣，又將當(dāng)年之舊賬翻將出來；那些人見他下意查問，不免懸心；又見其連親生手足尚且忍心下手，便知三皇子若他日就位，定然不放過自己的，于是各自思索有何保命之策。

    卻說其中幾個素日里有些機(jī)變的，也知今上對三皇子不滿，又見今上如今寵愛瑧玉，便以為奇貨可居，乃暗自商議道：“如今只是五皇子早夭了。若他如今還在，可不有益？林家小子不過是生得有幾分像了皇后，今上就格外高看他一眼；殿試時點(diǎn)做探花，又破例點(diǎn)了翰林院編修，不過幾日，又擢升進(jìn)中書省做事，足見今上對皇后同小皇子念念不忘。如此看來，此事卻大有可為?！币蛴趾嫌嫷溃骸澳切』首赢?dāng)年十有八九是被三皇子所害，然民間卻有流言道其未死，不若咱們假借此事作一文章，尋一人前來，只說便是那小皇子，那里有對證的？縱三皇子知其必死，然因是他下手，定不敢鑿鑿言之；只要今上認(rèn)將回去，就好行事?！币虼税档乩飳さ靡粋€小兒冒充小皇子，意欲尋機(jī)將他送至君前，意欲教圣上先認(rèn)了回去，再行計較。

    如今圣上南巡，三皇子并未跟隨，那些人因覺是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