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敝荑ご鸬?，“非常之時，錢先省著點用吧?！?/br>
賞來賞去，還不是自己的錢，想到這個，周瑜只覺好生無趣。今年春雨遲遲未來，除卻二月下過幾場小雨，月底便旱得厲害。他也不回廳堂內與一眾謀臣賠笑了，寫過信讓飛羽送走，便穿著木屐，繞過府后的小道，朝著山上走。

山上果然有個溫泉，只不知大小喬是否來過，溫泉所在地方隱蔽，外面還有看守，周瑜問過后知道是孫策圈起來的地方，便進了山里溶洞，將衣服掛在洞口石筍上，示意有人了，徑自進去泡著。

溫泉水熱，觸及傷口時，仍帶著刺骨疼痛，周瑜吁了口氣，頭發(fā)披散，靠在泉水里，兩手搭在岸上。

四周的石筍朝下落著水，滴答輕響。

太守府內亂糟糟的笑聲似乎還在耳畔，孫策那副樂呵呵的表情周瑜也熟得不能再熟，那是周瑜認識的他，卻又不是他了。

回想起來，孫策仿佛對每個人都這樣，而不單單是對他周瑜。除卻孫堅戰(zhàn)死的那些時候，孫策就沒有不笑的。他的笑能讓整個晦暗的天一下亮起來，也能讓人心甘情愿地跟著他走。

每個人說話的時候，孫策都會看著對方的雙眼，眼里則帶著笑意，是嘉許，也是虛心請教。

“來日天下，有你，有我……”

真的是這么想的？周瑜長嘆一聲，然而這不就是最好的結果嗎？他始終等著孫策有這一天，大家心悅誠服地追隨著他，名士滿座，坐擁雄兵。如今他們在亂世之中，已足以自保了。

這是周瑜想要的，卻又不是他想要的。

第24章溫泉

遠處傳來一聲輕響。

繼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周瑜閉著眼睛，泡在熱水里，聽到洞外的士兵說“孫將軍”，而孫策嗯了聲。

孫策赤著腳，踏進洞里來，踩在濕漉漉的巖石上，說：“喂?！?/br>
周瑜依舊閉著雙眼，說：“來這里做什么？”

孫策答道：“你來這里做什么？讓你去廳里吃晚飯，找你說話也找不著人?！?/br>
周瑜沒回答，孫策站在蒸汽里，說：“嘿，是個好地方，你倒會享受?！?/br>
周瑜睜開眼，看著孫策，孫策肩寬腰壯，胸肌結實，腹肌輪廓分明，手長腿長，健碩有力，在周瑜記憶里，孫策一直是那年與他游過孤山下暗湖時，一身單衣勝雪的少年模樣，現(xiàn)在彼此赤身，周瑜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孫策被蒸熏出一身汗，肌rou上帶著細膩的汗珠，猶如抹了一層油脂，他隨手搓了搓腹肌，摸了摸自己的脖頸，注意到周瑜在看他，目光移下去，說：“看什么看，你自己沒有？”

周瑜笑了起來，“真沒注意過。”周瑜說，“你的氣味比你肌rou還清楚些。”

孫策走進水里，饒有趣味地問：“氣味？”

兩人各坐一側，周瑜懶懶道：“洗得很干凈的衣服，短衣、單衣，和你脖子上的氣味?！?/br>
他們從前常常在一張榻睡覺，抵足而眠，互蹭的感覺，以及彼此男子肌膚的氣息，令周瑜的印象要深刻得多。

孫策抬起一腳，擱在周瑜腿間，說：“你生氣了?！?/br>
周瑜也抬起一腳，踩著孫策胸膛，要把他踩進水里去。孫策抬腳一勾，周瑜倒是站不穩(wěn)了，孫策忙把他拉住，讓他坐穩(wěn)。

“你生氣了。”孫策說。

兩人面對面坐著，周瑜熱得臉上暈紅，孫策看著他的雙眼，說：“沒意思?！?/br>
“罷了?！敝荑ふf，“我沒有生氣，不騙你?！?/br>
孫策把手撐在膝蓋上，周瑜盤著腿與他相對，彼此沉默了片刻，孫策說：“突然就覺得挺沒勁的?！?/br>
“你做得挺好?！敝荑ご鸬?。

孫策說：“還沒辦法給他們安家呢。”

周瑜答道：“我讓魯子敬給帶一千兩金過來，已經(jīng)在路上了，夠你花的，上次還剩多少？”

孫策答道：“庫房沒多少了。”

周瑜說：“等幾天吧，先安頓在府里?！?/br>
孫策似乎有點內疚，總找周瑜要錢，又長長地出了口氣。

“搓背?！敝荑ふf，“一千兩一次?！?/br>
孫策笑了起來，搓了搓手，給周瑜搓手搓腳，力度剛好，周瑜被按得很舒服，只覺自己需要的每個地方都被他照顧到了。

“轉過去，”孫策說，“靠著我。”

周瑜便側過身，背靠孫策胸膛，孫策的手指頭給他按壓耳后，并順著脖頸一路按下去。

“喬老說把他的女兒嫁給咱倆。”孫策說，“讓我問問你的意思?！?/br>
周瑜的呼吸有點抖，被按得很舒服，他閉著眼，說：“你自己娶吧?！?/br>
孫策又說：“你不娶？”

周瑜說：“我不懂怎么娶?！?/br>
孫策：“我教你，你就懂了?！?/br>
周瑜長吁一口氣，眼里倒映出滿池的蒸汽，與洞壁上濕漉漉的、若隱若現(xiàn)的水滴，恰好時值黃昏，斜陽循著山洞投進來，映著溫泉里的水光，蕩漾開去，化為漫天若隱若現(xiàn)的紅霞。

猶如多年后，赤壁那一場焚天裂地的大火。

浴后，群山煙雨蒙蒙，春霧濕重，周瑜與孫策濕發(fā)披散，并肩回太守府內去。周瑜臉色微紅，孫策搭著他，吊兒郎當?shù)赝刈?，握著周瑜肩膀的手掌稍稍一緊。

兩人都沒有說話，飛鳥嚦鳴，穿過昏昏沉沉的天際。

“你覺得張昭此人如何？”孫策問。

周瑜想了想，答道：“剛烈直率，謹慎保守，可用以治軍?！?/br>
“魯子敬如何？”孫策又問。

周瑜答道：“識人明斷，可用以治人?！?/br>
“張纮如何？”

“才華橫溢，有賢才，可啟書斷文事。”周瑜如是說。

孫策：“程普、黃蓋、朱治、凌cao等人如何？”

“程普勇猛果敢，可領前鋒?！敝荑ぷ匀舸鸬?，“黃蓋老而彌辣，善判戰(zhàn)局，進可攻退可守，且不焦躁，應對自如，可守中軍；朱治敦厚善以靜制動，可守一城；凌cao有賢能且武藝高強，性卻自傲，難以配合，可單獨率一軍。宜全權交付?！?/br>
“那周公瑾如何？”孫策笑吟吟地看著周瑜，問道。

周瑜走下石板路，回到花園內。

“周公瑾……”周瑜答道，“優(yōu)柔寡斷，小肚雞腸，不可任大事矣！”

孫策哈哈大笑，周瑜卻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周瑜那廝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有錢？”

“孫伯符如何？”孫策又正色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