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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宣慘然一笑,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蘇風溪,你可真是天下第一心狠之人。”“我是,”蘇風溪看向緊閉的門扉,輕聲回道,“莫要再吵了,若慶兒醒來,說不定,我會殺了你的。”那殺意不似作偽,硬生生壓在司徒宣的面前,叫他再說不出話來。在那一瞬,他想起曾經(jīng)聽過的傳言,有一位正道子弟當著蘇風溪的面說殺了他全家的便是魔教,當夜他便身亡。司徒宣曾以為,殺他之人或許是他人,但此時此刻,他便知曉了,定是蘇風溪,殺人滅口。他用無數(shù)的謊言包裹住自己,遠離真相,辜負了整個家族的亡靈,構(gòu)架出虛假的平靜表象,陷入愛戀,麻痹自身,可恨又可憐。他就那么愛他么?蘇風溪就那么愛皇甫慶么?那他司徒宣算什么?他這么多年,焦灼瘋癲又算什么?他為他用盡手段,他為他以身飼狼,他告知他真相,他卻是恨他的,他竟是恨他的。司徒宣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唇,本以為干涸的淚重新洶涌而出,他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力氣,還能行走還能奔跑,踉踉蹌蹌,癡癡傻傻,瘋瘋癲癲。他的眼前掠過無數(shù)幼時的畫面,竹馬竹馬、兩小無猜,他喚他果果,他喊他哥哥,手牽著手,笑意盎然。他的蘇哥哥,那個信他護他幫他叫他敬佩的蘇哥哥,怎么就變成這模樣了?他撞進了自己的房門里,卻發(fā)覺室內(nèi)光明一片,皇甫玄端坐在床上,正盯著他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竟抓起身邊的瓷器,便向那人的身上投擲過去。那瓷器尚在半空中,便被皇甫玄的內(nèi)力震成了灰塵,四散而來,像繁華落盡的塵埃。皇甫玄幾步便走到了門口,將司徒宣一把攬入懷里,笑道:“慶兒和蘇風溪傷你,你對我發(fā)什么脾氣?!?/br>司徒宣不去想皇甫玄為何在這里,亦不去想他為何這么說,他只知曉他疲憊極了,倦怠極了,狼狽極了,便無比渴求著這個擁抱,他顫抖著手攬上了皇甫玄的腰身。皇甫玄將人抱緊,嘴角挑起涼薄的笑意,手心卻依舊溫柔地順著司徒宣的后背,他將人打橫抱了起來,扔到了床上,吻上了司徒宣的嘴唇。衣衫盡褪、水rujiao融,司徒宣只覺得這場性事舒服極了,叫他忘卻所有的苦痛,沉迷其中。6.蘇風溪同皇甫慶私奔了。司徒宣得知這個消息時,正對著鏡子涂胭脂?;矢c的臉總是紅撲撲的,小跑到蘇風溪面前,蘇風溪便會伸出手蓋在他的額頭上。司徒宣想了很久,或許蘇風溪喜歡那種泛紅的臉,便拿了胭脂,細細地搽著。侍女輕聲地說著消息,司徒宣將最后一點搽好,他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紅撲撲的臉頰,像極了那個人,但蘇風溪連看也不愿意看一眼,寧愿帶那個人走。他選擇了逃避,何嘗又不是一種保護,他護著那人,便想帶他遠走高飛,忘卻一切的煩惱,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司徒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手指間落了不少胭脂色,他喚人去搬一壇海棠花進來,嘴角的笑絕望而明艷。蒙面人如期而至,司徒宣立在窗邊,扶著窗沿搖搖欲墜。“司徒宣,你有什么心愿么?”“我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同我睡一夜?”司徒宣點了點頭,極為自然地褪下了外衣,那蒙面人卻別過了臉,只笑道:“莫要這么做,你有什么心愿,我愿意幫你的。”“我想,”司徒宣說了兩個字,眼淚便突兀自眼眶中滾落,他卻是木然的,好似正在哭的人不是自己一般,“我想叫皇甫慶生不如死,飽受折磨?!?/br>那蒙面人卻輕笑一聲,反問道:“你不想叫蘇風溪也受盡折磨么?”司徒宣伸手抹了一把臉,啞著嗓子道:“我舍不得?!?/br>舍不得,縱使他將千萬把刀捅在自己身上,亦不愿意將刀尖對準心心念念之人。“好,我答應你?!?/br>蒙面人走了,沒過多久,蘇風溪隨著教主回來了,少教主亦回來了,只是聽說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緣來是喝了斷情水。那是司徒宣第一次聽說斷情水,他聽了便想拿一瓶叫蘇風溪服下,他剛剛起了這念頭,皇甫玄卻嘲弄般地開口:“斷情水給了蘇風溪,他卻喂給了慶兒,他不愿失去記憶,縱使你求來,也沒什么用。”蘇風溪竟然舍得讓皇甫慶忘記他。司徒宣低垂著眼瞼,熟稔地解開了皇甫玄的腰帶,他跪在地上,含住了那人的孽根,在嘔吐與快感間沉淪又清醒——是的,他愛他,自然要叫他忘記他,忘記一切的真相,便可肆意妄為,永遠快活。知曉得愈多,便愈絕望,蘇風溪是想獨自背負起一切,好叫他的愛人大步向前,莫陷在泥潭。嫉妒、恨意、絕望,想要泯滅一切的渴望。你要守護的,我偏偏要毀得一干二凈。你若下不去手,便叫我來下。夜夜纏綿日日笙歌,司徒宣坐在皇甫玄的身側(cè),笑著看皇甫慶伸長了腿,用一雙漠然的眼神看著蘇風溪。他抬起了酒杯,以袖掩面,笑著飲盡杯中酒。又過了一些時日,皇甫玄的身體終于出了問題,他的魔功變得紊亂,卻并不慌張,依舊宿在司徒宣這里。司徒宣猜皇甫玄早就知曉他的身子是致命的毒,他或許一心想去死,又或許籌謀著什么,但這一切都與他無關,皇甫玄是一定要死的。皇甫玄也果真死了,同武林盟主雙雙戰(zhàn)死,墜落山崖。司徒宣笑著在臥室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他笑得魅惑又矜持,是被調(diào)教好的模樣。只要皇甫慶有一絲一毫的難過,他間接殺死皇甫玄,便十分值得。不知何時,他不再是為蘇風溪報仇雪恨,而是想深切地報復皇甫慶,只要他難過痛苦,他便興奮得渾身顫抖,連夢中亦會笑出聲。武林正道早已沒有了他的歸處,他知曉他的命運會是被皇甫慶繼承,那是爐鼎的宿命,亦是皇甫慶無法推卸的責任。司徒宣高興極了,他馬上就能觸碰到蘇風溪守護的寶貝了,他會叫那皇甫慶喜歡上他,他會親手將皇甫慶推入深淵,他會讓蘇風溪眼睜睜地看著,他會一點點殺了皇甫慶。他瞧著銅鏡中那一張過分妖嬈的臉,一點點調(diào)整成怯生生的表情。他站起身,走過門扉處的海棠花,推開了房門。蘇風溪立在原地,冷漠如冰。司徒宣便笑了,似在開玩笑一般:“蘇哥哥,你要來帶我走么?”“司徒宣?!碧K風溪冷淡地道出了這三個字。司徒宣攥緊了手心,用疼逼得自己腦子清醒些,他聽到蘇風溪說完了后半句話。他說:“司徒宣,莫要欺負皇甫慶?!?/br>司徒宣的眼前突兀變得模糊,手指已挖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