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的地方?！?/br>
白明玄便不再說話，我聽到“孟昀”這二字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是我娘的名諱。

有時，我以為白明玄同我爹兩情相悅、情意綿綿，但有時，又覺得兩人暗潮涌動、不見真心。

“你還愣著干什么，快去收拾東西，和我一起出門了?！?/br>
我聽聞我爹的話，下意識地轉(zhuǎn)身去看白明玄。

“瞅他作甚？我是你爹，你聽我的?！?/br>
我還是看著白明玄，瞧著他點了點頭，才轉(zhuǎn)身去做準(zhǔn)備，當(dāng)然，也沒有錯過我爹長嘆的一聲：“他可真喜歡你?！?/br>
回房時，便見洛林手中提著兩個包裹，披散的頭發(fā)已經(jīng)用束帶高高束起，我許久沒見他束起發(fā)帶的模樣，不由想起那一日，我同蒼牧大戰(zhàn)后，他也是如此打扮，在戰(zhàn)場中撈起了我。

他多看了他一會兒，他便笑吟吟道：“我這樣打扮，好看么？”

我略點了點頭。

“是好看的，我嫁給了蒼穹后，便作了這番打扮了?！?/br>
我以為這句話是胡說的，便道：“你才多大年紀(jì)，又怎么會嫁人，說得如此正經(jīng)，我險些信了?！?/br>
他向前跨了一步，抬起了頭，手指攀附上了我的衣襟。

“我想救你啊，于是就嫁了人，拜了天地，蒼穹很喜歡我，我求他，他便放了你?！?/br>
我失去了這段記憶，不知曉真相究竟如何，便回道：“你既然嫁了人，又為何回來找我？”

他攥緊了我的衣襟，指尖因為過分用力而略略發(fā)白，眼底一片澄澈：“因為啊，我最喜歡教主哥哥了。”

我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喜歡是真的。

但他說的話語，卻未必是真的。

偽裝總會疲倦，露出真實的模樣，難得地，洛林這副模樣，我竟然也不覺得討厭。

我抬起了手，極為自然地解下了他的發(fā)帶，放柔了聲音：“若不喜歡，和離便是，若更不喜歡，殺了他便是，不必系這發(fā)帶，作這副打扮。”

他的頭發(fā)自然散落，眼眶中滿是晶瑩，我用指腹拭去他眼角的淚，哄道：“別哭了?！?/br>
他卻突兀地撞進(jìn)了我懷里，抓著我的衣衫，號啕大哭。

我的手指垂在身邊良久，終是抬起手，環(huán)住了他的腰。

第63章

白明玄安排了上百位護(hù)衛(wèi)，又抓著我爹的手，細(xì)細(xì)叮囑了良久。我爹雖然不耐煩，但也一一聽了，上了馬車。此次出行一共準(zhǔn)備了兩輛舒適的馬車，我爹獨自一輛，我和洛林一輛。

但車隊剛剛出了魔教，我爹便出了馬車，騎了一匹馬，干脆讓我撩起了簾子，邊騎行邊同我說話。

他倒是天南海北的都會聊一些，八卦起某個門派眾人的后院事，倒是如數(shù)家珍，我同他聊得也越發(fā)順暢，只覺得我爹還是有些可愛之處的。

等到了夜間，尚未走到下一座城池，我爹便不知從哪里變出了一壇子酒，三兩步躍上了馬車頂，喚我過去，同他喝酒看星星。

我輕嘆口氣，便也上了車頂，坐在他身邊，接過了他的酒壇。

剛灌了幾口酒，便察覺出不對來，這酒烈得很，倒是極像南三直的手筆，待我問了我爹，果真如此，這提煉酒的方式，還是他同那南三直一起改良的。

酒過三巡，星星也愈發(fā)明亮，我爹扔了酒壇，抬起手，遙遙地指著天邊：“慶兒，你看見那顆星了么？”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去看，看到了許多顆星星，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便只得哄他道：“看見了?！?/br>
“你娘說過，她死后就會變成天邊的繁星，她那時候虛虛地指了指，我看到的便是一片。等到她真的死了，竟然也分不清，哪顆星星是她了?！?/br>
我沒說話，此刻說什么，似乎都毫無意義，我爹又灌了半壇酒，像是喝醉了，便又抓著我肩膀，說著話。

“我少年時，有人為我卜算過，我會痛失所愛，我會中年失子，我會老無所依。

“我將他一刀殺了，我才不信他說的胡話?！?/br>
這故事我聽白明玄說過，此刻從我爹的口中得知，倒是多了幾分其他的味道。我讀過我爹的手札，便知曉他年輕時，是多自由和風(fēng)流的人，他當(dāng)然是不信的——但命運偏偏同他開了個玩笑，第一個預(yù)言，就這么成真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他隨意地說出了這句話，頓了頓，又補充道，“你命由我，亦不由天?！?/br>
他抓著我的肩膀，起身向前，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內(nèi)一瞬的掙扎，但它消失得太快。他松開了我的肩膀，又抬起了一個酒壇，大口喝酒，任由酒水沾濕了胸襟。

他身上的少年氣，像是在這一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歲月的痕跡在他的脊背上凸顯處，便揮之不去。

他扔碎了這壇酒，平躺在了車頂，以手扶眼，我褪下了衣衫，披在了他的身上，卻聽見他喃喃道：“明玄?！?/br>
或許有無數(shù)個日夜，他與白明玄便是如此，他看著滿天繁星，追憶故人，而白明玄守在一邊，瞧著他心愛的人，愛著一個故去的人。

這一夜便如此過去，第二日，我爹又變成了過往那副不成調(diào)子的模樣，他進(jìn)了馬車，與我們同坐，又抬起折扇，想逗洛林玩兒，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擋住了扇子，我爹卻揚起了手，干脆敲了一下我的額頭：“還沒娶回家，這就護(hù)上了？”

“撲哧?！甭辶譀]忍住，笑出了聲。

我便說不出掃他興的話語，他那日哭了一場，到底將我的心哭得軟了下去。

馬車行進(jìn)了數(shù)日，我終于想起詢問我爹此次的行程，我爹答得漫不經(jīng)心：“去蒼家，將那蒼牧帶回來？”

“找他作甚？”

“你們身上有我多年留下的命蠱，若你病危，自可以命換命。”

“我以為不過是我傷他亡?！?/br>
“他死了，取出他體內(nèi)的子蠱，植入你體內(nèi)，你便能撐下去了。”

我攥了攥手心，消化著這個消息，又忍不住問道：“你是何時在他身上下的這個蠱蟲？”

“很久以前，”我爹伸手拉了拉我出了褶皺的衣衫，難得地有些溫柔模樣，“他們都說你會死，我爭也要為你多爭出一條命。”

第64章

這一路倒是意外地平靜和愜意。

我爹親自做了好幾次烤rou的活計，他笑起來的時候，不像我爹，倒像我爹爹，偶爾同洛林笑作一團(tuán)，真真是好模樣。

我這次隨身帶著斷情劍與溫柔刀，我爹便有時候借用一個，同我比畫一番，也就是這所謂的“比畫比畫”，我才能察覺到我爹在刀劍上的造詣，堪稱高深。

終于忍不住，便詢問他為何選擇用琴弦做武器，而非刀劍，他哈哈大笑，便道：“用刀劍的多了，用琴弦的極少，別人走過的路，我自不必去走?！?/br>
總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