慮，其實確實對公司有好處——這會為公司換取到更多的資源和更好的發(fā)展空間，以及更明朗的未來局面。

    孟星哲陷入兩難的糾結(jié)中。

    他翻來覆去地問自己，到底要不要并入坤羽電器？

    會議之后他和姚佳見了一面。就在他的家，就在他客廳的沙發(fā)上。

    這一回他們誰都沒有了那些亂七八糟的激情念頭。他們認認真真地談話。

    他問姚佳怎么想這件事。

    他問她：“如果我不答應你爸，不想并入坤羽電器，會影響我們倆的關(guān)系嗎？”

    他問得認真，認真得幾乎有點沉重。

    姚佳回答他也回答得認真，也認真得幾乎帶著點沉重。

    “短時間應該不會吧。但未來如果我們真的成為競爭對手，說不定是會的。”

    “所以你希望我并入你家公司？”孟星哲問。

    “我沒這么說。”姚佳皺皺眉，“但不可否認，如果你讓醒北并入坤羽，其實是個很雙贏的決策?！?/br>
    “雙贏嗎？”孟星哲也皺皺眉，“被并入之后，醒北科技就會變成坤羽電器的附屬子公司，未來等你接了你爸的班，那我豈不是就成了……”

    他說到這頓住了。

    姚佳替他接下去：“那你豈不是就成了我的附屬手下？”

    她看著孟星哲的反應，知道自己后半句話接對了。

    她其實也理解孟星哲的這點苦惱。

    他那么驕傲自負，小半輩子除了狗和螞蟻，他活得誰也不服。他怎么甘心過屈于人下的日子。

    “關(guān)于這一點，我也不知道得怎么開解你。未來我爸一定會把股份都轉(zhuǎn)給我，我一定會是他的接班人。如果醒北科技并入了坤羽電器，那以后我就一定會是你的上級。如果這一點你沒辦法接受，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br>
    姚佳說到這忽然給了孟星哲一個苦笑。

    “我們是不是進入死胡同了？如果醒北不并入坤羽，我們未來會成為競爭對手，我們的感情可能會因此被破壞；可如果醒北并入了坤羽，你心里又會有不得不屈于我之下的心結(jié)，我們的感情還是會受到影響?！?/br>
    說到這姚佳的眼神黯淡下去。

    “孟星哲，我們是不是還沒有正式談戀愛，就不得不分手了??？”

    她發(fā)問的聲音里幾乎帶上了一點抖顫的哭腔。

    孟星哲不怎么有底氣地把她拉進懷里，輕輕拍背安撫她，對她說：“別瞎想！”

    可說著這三個字時，他自己都在止不住地順著姚佳的話，無止盡地瞎想下去。

    ******

    此后幾天，孟星哲和姚佳沒有再見面。他們兩個人就像做了無聲的約定似的，在收購問題沒有明確結(jié)果之前，他們不會見面。

    因為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預測這段感情的未來。

    孟星哲有時甚至有一種已經(jīng)注定要跟姚佳分手的恐慌感。他想姚佳說不定也和他一樣。

    他翻來覆去地思考收購這件事。

    煩不勝煩間，他特意趕去養(yǎng)老院，去征詢孟予堂的意見。

    結(jié)果剛剛說明來意，他的親爹居然告訴他說：“你姚大爺沒跟你說嗎？他去找你談收購的事之前，我們倆已經(jīng)商量過了?！?/br>
    “？？？”

    孟星哲突然就有一種“爸爸再坑我一次”的感覺。

    “那你什么意見？我到底要不要答應被并購？”孟星哲問孟予堂。

    “我??？我不反對，但同不同意，看你自己?！?/br>
    “……”標準的說了等于沒說。

    孟星哲本來希望從親爹那里得到智慧地指引。但他沒想到他爹模棱兩可的態(tài)度，只叫他更加混沌。

    孟予堂攆孟星哲走，說要帶著蔣蕊去和鄰居飚舞。孟星哲死拖著親爹的后腿不放。

    “你就不能跟我談談心聽聽我的煩惱？我是你撿來的嗎？！”孟星哲問這兩句話時幾乎在咆哮。

    孟予堂為了證明自己沒撿過孩子，終于讓蔣蕊去飚舞，自己留下來了。

    “兒子，那么就抓緊時間，說出你的煩惱，讓爸爸開心開心吧?！?/br>
    ……孟星哲真實懷疑自己就是撿來的！

    接下來爺倆坐在沙發(fā)上，同款地靠在沙發(fā)背、把腿架在茶幾上還一腿疊一腿。

    虧著蔣蕊去和鄰居飚舞了，不然看到爺倆這副京癱配茶幾搭腿的造型，非把他們雙雙曬到網(wǎng)上去不可。

    “我其實心里有個小小的陰暗面，我不敢拿出去跟姚佳或者姚伯伯說?！泵闲钦馨欀?，對身旁孟予堂說。

    孟予堂呵呵一笑：“我猜猜?！?/br>
    “是不是覺得，一旦并入坤羽電器，未來等姚佳接了她爸的班，她就變成你領(lǐng)導了？你為此覺得特別不舒服？”

    “……嗯?！泵闲钦軔瀽灥貞寺?。

    “為什么不舒服？”孟予堂問。

    “我習慣了站在最高的地方，做前面沒有人的老大！”孟星哲揚著下巴說。

    “但適當學會屈從，也是必要成長?！泵嫌杼瞄_始給兒子灌雞湯，“兒子啊，人不可能一輩子都高傲到底、始終站在最高的地方的。他總要被在意的人或事所牽扯、所為之權(quán)衡、掛心。為此下一個臺階，這不丟人?！泵嫌杼谜Z重心長，告訴孟星哲，“人啊，總是要失去一部分自己的舒適，才能去換取在意的人和在意的事變得舒適，畢竟能量是守恒的，你不犧牲點什么，又怎么去得到呢？”

    孟星哲靠在沙發(fā)上陷入深思。

    他想孟予堂說得沒錯，想要得到，得先學會犧牲——要想讓醒北發(fā)展更好，他就得犧牲一人獨大的局面。

    他現(xiàn)在重新思考，未來如果讓他屈尊在姚佳手下被她領(lǐng)導，他能接受嗎？

    他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宿舍時，自己被姚佳壓著迫著去廚房洗碗時的情景。

    好像……被她管著、聽她的指令、服從她的指揮，也沒那么難受？

    想起在宿舍時的生活，他緊繃的情緒驀地得到了放松。

    他轉(zhuǎn)頭看著孟予堂。

    “爸，我其實還有個隱秘的心結(jié)?！?/br>
    不等他說下去，孟予堂就笑了：“我再來猜猜！你這個心結(jié)么，是未來如果你和小姚佳能走到頭，醒北科技就算并入進坤羽電器也都好說，到時公司總歸是你們兩個人一起的。但怕就怕感情的事誰也說不準，萬一以后你們沒走到頭怎么辦？那時醒北科技已經(jīng)并入了坤羽電器，你和姚佳要是掰了，不就相當于你把女朋友連帶自己的公司都搞沒了？——兒子，你的心理陰暗面是怕你和姚佳萬一走不到頭，對嗎？”

    孟星哲瞪著眼看著自己父親，像看一個老妖怪似的覺得可怕。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他外強中干地強行裝逼，“還真不愧是我孟星哲的爹！”

    “我要是別人的爹可能更厲害呢?！泵嫌杼脝茏约簝鹤拥臅r候從來沒嘴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