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替卓臻感嘆：這哥們也是挺慘的……

霍笙并沒有陷在這段回憶里很久，甚至都沒有江雪靜青羽他們度過的時間長。因為只兩年多，卓臻便去世了。

他的身體很不好，霍笙跟他算是一體兩魂，能夠感同身受。他似乎曾經(jīng)受了極嚴重的傷，本來應該當時就死掉的，卻不知道被什么法子救回來，一直吊著命，讓他多度過了兩年時光。

卓臻彌留之際，酆都裊裊在他身旁。

她的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和，美麗雙眸中盛有淡淡的哀傷。她是見慣了生死的，就算在此時，也未見沉痛之色。

“你是鬼使，那我豈不是到了冥府，還能再見到你？”卓臻嘴上噙著一抹笑意。面對死亡，他從容而平靜。

“我會帶著你去冥域，陪著你去幽冥殿，載著你渡過忘川河，伴著你走過奈何橋，看著你飲下孟婆湯，親自……送你入輪回。”她的聲音如面色一般，甚是平穩(wěn)，沒有什么起伏。然而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卻是無比鄭重，猶如許下永恒的承諾誓言。

“哈，這么好的待遇，天上地下是不是就獨我一人了？”

“可能吧?！?/br>
“那我下一世，能不能再與你相見？”

酆都裊裊望著他沉默了半晌，才道：“不能了。人鬼殊途?！?/br>
“哦，也是呢?！币饬现?。他閉起了眼睛，有些累，倒也沒有失落?！拔覒?，也不記得你了，唉……”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酆都裊裊突然開口道：“也不是……不能的?！?/br>
“嗯？”卓臻撐開眼皮。

“每一世，”她說，“你每一世的結(jié)束與開始，我都會，陪你的。”

“哈，賺到了……可惜啊，那些丟掉的記憶，到最后還是沒有想起來……”卓臻自言自語著，眼睛再次閉上了。

“謝謝你，陪我這兩年……”

再度陷入一陣昏天暗地之前，霍笙耳邊似乎聽見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夾帶著一句意味復雜而又渺遠的“對不起”……

“哎呀，你終于是醒了！阿靜，快來！”

霍笙被一股大力扯起來，腦子還稀里糊涂的，一睜眼瞧見的是青羽悅?cè)坏哪槨?/br>
“你感覺怎么樣？”江雪靜扶起他，關(guān)切道。

“還好，沒什么大礙，就是有點暈?！被趔弦姷绞烊?，心里踏實了許多。他雙手揉著太陽xue，道，“我們這是在哪？”

“在那只小鳥的引魂燈里?！鼻嘤鸩嬷直?，有些懊惱道，“這里一圈都是這樣，灰撲撲的，教人看著心煩！要不，我干脆放把火得了。我就不信，炎凰真火燒不穿她的破燈！”

“不早說呢！”

“不行！”

兩人異口同聲。

霍笙語出的下一瞬就愣了。青羽和江雪靜同時用奇怪的目光看他：“為什么不行？”

“我、我……”霍笙結(jié)結(jié)巴巴地我了半天，硬是蹦不出別的字眼了。他是下意識脫口而出，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F(xiàn)在仔細想想，以自己的立場，好像確實沒有反對的理由。

“沒什么，當我瞎說，燒吧?！?/br>
青羽和江雪靜對視一眼，都沒明白霍笙這是怎么了，變得這么快，只當他還腦子昏昏不清楚。

就在此時，眼前一成不變幕布似的空間，倏然間憑空出現(xiàn)了幾處黑色裂縫，豁口越來越大，黑暗在一瞬間襲來。

猝不及防的，眼睛一閉一睜，三人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重新置身于雷府后院。

院中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多人，其中的八具尸體皆高度腐爛，面目早已無法辨識，到處彌散著一股腐臭氣息。而昏倒在地人事不省的唯一活人，是雷府家主雷颯。

“你是需要這個嗎？”酆都裊裊的聲音從霍笙背后響起。他一驚，轉(zhuǎn)身一瞧，對方的骷髏指節(jié)里夾著一顆黃豆般大小，泛出淡藍色光暈的石頭?！拔覐腻X姝顏嘴里取出來的，已經(jīng)幫你祛除尸氣了?！?/br>
霍笙喜道：“定魂珠！”說著便要去拿，手伸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臉上一紅，硬生生頓住了。

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心里糾結(jié)萬分。好在酆都裊裊不知他心中纏結(jié)，直接干脆地將定魂珠塞進他的手里。

骨節(jié)觸到手掌，是曾經(jīng)感受過無數(shù)次的，那熟悉的微涼。

“任務完成，我該走了?！彼琅f唇邊帶著極淡的笑，提著青白燈盞，轉(zhuǎn)身似要離去，卻在邁出了第一步后突然頓住，背對著幾人，道：“那些記憶是我保存的，但不是故意要讓你們看見的?！?/br>
機緣巧合下，青羽和江雪靜竟能破除霧障進入引魂燈內(nèi)最核心秘密的所在，觸碰到了那個她深藏起來的關(guān)于卓臻與曲靜蕓的記憶；至于霍笙，他與卓臻本就有著關(guān)系，能看到她保留起來的另一份記憶，也并不奇怪。

回憶的過程她無力阻止，只能任由他們看完。

只是霍笙以及江雪靜青羽雙方都以為，他們彼此看到的記憶，是一樣的。

第20章第20章

修陽派，霞光殿內(nèi)。

偌大的殿中悄無人聲，只一位女修者在正中央端持靜坐。她雙眸閉合，膚白勝雪，容貌昳麗，一身貼體道衣樣式尋常，做工卻極為精致，白底錦緞用金銀絲線細密地繡了銀鳳金荷祥云，一眼即知華貴非常。

忽一人至，將這寂靜的氛圍打破。

“大姐，我回來啦！”霍笙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無所顧忌。

女修者并未立刻應答，從口中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而后才緩緩睜開眼，看著面前一屁股坐到地上的霍笙，容色未變，冷淡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這么冒冒失失的，進殿先通報，再不濟也要敲門，你以為是你家？”

霍笙不服，翹起下巴道：“這里是你的地方，你是我jiejie，那可不就是我家么！”

霍倩秀眉一挑：“我的地方，你也不能隨便亂進，男女有別，知不知道？”

霍笙撇撇嘴，沒說話，只把一個白玉瓷瓶拋給她。

霍倩抬手，輕巧一接，將內(nèi)中之物倒出來，一枚圓潤瑩藍的石珠靜躺在掌心?！安诲e，做得好?！彼诡佉恍Γ_口稱贊，并把瓷瓶還給霍笙，道：“這次去雷府，一切順利嗎？”

霍笙在回來的路上就打算好了，既然定魂珠已經(jīng)到手，那么雷府發(fā)生的事情，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當無事發(fā)生過。

他想也不想，便道：“嗯，一切如常，沒發(fā)生什么意外。再說，我還遇見了靜師兄，萬一有個什么事，他也會幫襯我的?！?/br>
霍倩眸子一閃，道：“哦？江雪靜也在明湖鎮(zhèn)？”

“是啊?！?/br>
“他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霍笙聳聳肩，“他那么嘴饞，估計是帶小鳳凰去到處吃吧?！?/br>
“小鳳凰？”

“噢，是我們新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