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臨也不做點(diǎn)評，直接叫了下課。

    沈語遲磨蹭了會兒，見他只顧低頭作畫，她只好走過去：“先生？”

    裴青臨側(cè)著頭，白潔如玉的手執(zhí)著狼毫細(xì)筆，鬢發(fā)被秋風(fēng)吹起幾縷拂在頰上，他也不曾受影響，神態(tài)細(xì)致專注。雖他是在作畫，但這般美態(tài)倒也可入畫了。

    他過了會兒才放下筆，用干凈絹?zhàn)硬林种福骸霸趺矗俊?/br>
    沈語遲本來是想讓他給自己的畫打分的，目光卻被他的畫作吸引過去。他畫上的是個翠衣少女，站在樹下向遠(yuǎn)處張望，可惜他畫的是少女背影，五官就看不到了，只能看到少女梳著垂掛髻，依稀是個及笄之年的少女。

    她好奇：“這姑娘誰?。俊?/br>
    裴青臨不答。

    沈語遲好奇起來：“你的姐妹？親人？朋友？”見他一概搖頭，她猜的一頭毛線，調(diào)侃：“總不會是你愛慕的人吧？”

    裴青臨這回不搖頭了，只看著那副畫，一笑不語。

    沈語遲給整懵了，順著他的目光瞧過去，見畫上還題著兩行小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這話曾被曹孟德用在短歌行里，表達(dá)自己求賢若渴的心態(tài)，不過現(xiàn)在倒是多被青年男女當(dāng)成情詩使用。

    裴青臨知道委婉的暗示她未必明白，所以直接明示了。

    沈語遲懵了片刻，從脊背到后脖子的汗毛全炸了，裴青臨喜歡女人？！她她她...是百合？磨鏡？！古代女孩喜歡女孩該怎么稱呼來著？！

    沈語遲嘴唇都哆嗦起來：“...你你你你不會...”

    裴青臨唇畔含笑，卻沒給她反應(yīng)的機(jī)會：“下課了，你回去吧?！?/br>
    沈語遲表情空白，同手同腳地出了課室。

    她回去之后用了三天才把自己震飛的三魂六魄找回來，她理出兩點(diǎn)，首先，裴青臨還沒有承認(rèn)自己喜歡女人，她這邊就瞎琢磨可不太好，萬一誤會了那可就尷尬了。

    第二，裴青臨就算真的喜歡女人，她也不能因此和他絕交吧。她平時(shí)多注意點(diǎn)就是了，兩人的交情應(yīng)該不會變，她也用不著胡思亂想。就好像她喜歡男人，也不見得滿大街哪個男人都喜歡吧，沒準(zhǔn)人家已經(jīng)有了意中人呢。

    不能因?yàn)槿思业娜∠騿栴}就區(qū)別對待，本來古代性取向不同就夠艱難的了，她也不能給人家火上澆油。

    沈語遲又花了兩天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重新塑造了自己的三觀，終于走到裴青臨面前，深沉地灌起了濃雞湯：“先生，作為朋友，不管你喜歡什么人我都支持你，喜歡就大膽點(diǎn)，上吧。”

    裴青臨卻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悠然挑眉：“大娘子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沈語遲又爪巴了，他他他...到底是不是磨鏡？難道自己弄錯了？

    “不過...”裴青臨托腮一笑：“大娘子可別忘了今日所言?！?/br>
    ......

    女孩們的課程并不似郎君們那樣吃緊，沈語遲還陷入裴青臨疑似是個磨鏡的魔幻世界中，不料家里的姑娘們都收到太守府發(fā)來的賞菊帖，說是太守府新得了兩盆顏色極罕見的綠菊，請大家去賞菊。

    沈語遲想到太守家那個秦授，本來不想去的，奈何家里姑娘們都去，她要是不去少不了吃沈正德一頓掛落，便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上了轎子。

    她到的時(shí)候，女客席已經(jīng)做了好些女眷，她跟太守家的人一向不熟，就撿了最末的位置坐下，不料太守夫人卻一眼瞧見她，柔聲招呼：“是沈國公家的大娘子？怎么坐到后面去了，我在近前給你安排好了座次，快來吧。”

    沈語遲跟這位太守夫人攏共沒說過五句話，瞧她這般親熱，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聲，慢騰騰地走了過去。

    太守夫人一把握住沈語遲的手，滿面歉疚：“好孩子，上回四郎招惹了你，我代他給你賠不是了，若你心里還是有氣，就讓他進(jìn)來，親口給你賠禮，你意下如何？”

    一席話說的大家都看了過來。

    沈語遲不是那等能跟人勾心斗角的心腸，不過她有一點(diǎn)好，見事分明。一般人有誠意的道歉，那都是選私下沒人的時(shí)候，方才好誠心說。這太守夫人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大喇喇地道的是哪門子的歉吶？你是道歉吶還是威逼吶？

    太守夫人見她蹙眉不語，微微一笑，命人叫了秦授上來。她厲聲喝斥兒子：“你個糊涂東西，前些日子為何要去開罪沈大娘子？！還不快向她道歉？”

    眾人都看向沈語遲，按照一般情況，她這時(shí)候?yàn)榱孙@示自己的大度，應(yīng)該立刻攔住太守夫人，然后表示自己不介意，再寬慰太守夫人幾句云云，不過她顯然沒打算按照常規(guī)流程來，她靠在椅背上，大大方方等著秦授賠禮。

    太守夫人見她這般，眼底閃過一絲不快。秦授顯然是被教導(dǎo)過的，半點(diǎn)沒有那日的囂張，拱了拱手，態(tài)度謙卑：“那日是下人弄差了，我才和沈娘子起了些誤會，還請沈娘子饒了我這一回吧?！?/br>
    這話把那日的事兒輕輕一筆帶過，他態(tài)度又這樣低聲下氣的，要是沈語遲再不松口原諒他，倒顯得她小肚雞腸似的。眾人不知事情原委，只聽秦四郎說是些小誤會，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最終定在沈語遲身上。

    沈語遲越發(fā)不快，合著你道歉了我就得原諒你？搞哪門子道德綁架呢。她哼了聲：“我不知道你說的誤會是哪個，是你打了長嫂族人，還是你把我當(dāng)成秦樓花娘，嘴里不干不凈不三不四呢？”

    她這一開口，直接把母子二人的臉皮扒了個干凈，直接點(diǎn)出秦四郎污言穢語意圖不軌的事兒，兩人再想抵賴也沒了法子。倒是周遭的人暗忖，秦四郎意圖調(diào)戲沈家娘子，還指望人家輕輕放過，好厚的臉皮。

    太守夫人強(qiáng)撐著笑臉：“那日四郎喝得多了，都怪他底下的下人躥騰，我已是罰過那起子人了?！毙南掳岛蓿@等年歲的小姑娘不都該抹不開面就著臺階下了嗎？這沈大真是個潑貨！

    她正要說幾句挽回一下，卻在這時(shí)有男席上的仆從來回話：“夫人，太守說江縣令有事要問問四郎君，還請四郎君去男席回話?！?/br>
    太守夫人不敢攔著，眼睜睜地看秦授被帶走了。

    太守夫人知道兒子這一去，定是要挨罰的，看向沈語遲的目光有幾分不善。還是席面上的永寧郡主開口解圍，她哼一聲：“夫人也該好好管教兒子了，那日他險(xi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