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沒察覺她是在叫自己，直到小女孩站到跟前，高高舉著玫瑰：“哥哥，這是一個漂亮jiejie送給你的。”

    沈琰略一反應(yīng)，很快想到是她，無意識地在褲子上抹了下手指，才接過花，怕弄臟它似的，心里的霧霾也被這朵花一點點驅(qū)散。

    小女孩昂著頭看他：“哥哥，你不買玫瑰花送給jiejie嗎？”

    他倒是想送啊，可現(xiàn)在明顯不合時宜。

    見沈琰猶豫，小女孩嘟囔：“哥哥小氣，一朵花都不送jiejie，jiejie更在乎你?！?/br>
    小孩心思簡單，一朵花可以衡量輕重。

    沈琰卻被戳中了軟肋，難以言語，蹲下身問：“你還剩多少？”

    女孩數(shù)了數(shù)：“十二朵?！?/br>
    沈琰把剩下的玫瑰都買了，卻沒法送給她，滿心無奈。

    除夕夜，鞭炮震耳，煙花漫天，到處都是熱鬧景象。

    李家的傳統(tǒng)，一家人吃團圓飯，一起看春晚，期間沈琰發(fā)來一次視頻邀請，被夢夏悄悄掐斷，等外公回屋睡了，才回房間給他回撥過去。

    視頻接通，沈琰似乎是在樓頂?shù)穆杜_，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亂顫，室外這么冷，他卻只穿了件薄薄的紅色毛衣。

    夢夏身上也穿著那件，李月來給她買了一堆新衣服，她只想和他穿一樣的。

    “你穿件外套，不要感冒了?！?/br>
    “不會，剛出來，”沈琰笑了笑，“想和你穿一樣的?！?/br>
    夢夏鼻腔酸酸的笑了一下，雖然隔了老遠，但就這么看著手機里小小的他，便無端感到親近。

    肖鋒在沈琰身后催：“阿琰，好沒有？吹成傻逼了?！?/br>
    秦帥一張大臉擠進屏幕，“小夢夏，你沈琰哥哥為了給你送新年禮物快把我們整瘋了。”

    鏡頭一陣亂晃，沈琰把秦帥踢開，再次舉穩(wěn)手機說：“你到高點的地方，看...東邊?！?/br>
    夢夏猜出他憋著個驚喜，卻不知道是什么，很配合，也只穿著件單衣跑到樓頂。

    夜里風(fēng)大，吹得發(fā)絲亂飛，耳邊是嘭嘭嘭?zé)熁ň`放的聲音，天空五彩斑斕，色彩交換在臉上流逝。

    夢夏略一思索，轉(zhuǎn)向太陽出來的地方，說：“好了?！?/br>
    手機里傳來沈琰遠遠的聲音：“點?！?/br>
    然后，一捧大紅色的煙火在遠處的空中綻開，夢夏一開始并未察覺，接著一朵疊著一朵，漫天開遍了大紅色的煙火，獨它一份，醒目又耀眼。

    沈琰單手插兜，仰頭看著煙火，問：“看到了嗎？”

    “看到了?！眽粝目粗黄瑹熁?，笑彎了眉眼。

    沈琰：“新年快樂。”

    夢夏：“新年快樂?！?/br>
    紅色煙火在她眼里綻放又凋零，美得她心顫，看著看著，眼角微微濕熱。

    說好了過年一起的，對不起，是我食言。

    ......

    寒假很快過去，開學(xué)那天下了小雨，天陰沉沉的像在哭。

    李月來親自送夢夏到學(xué)校，在部長辦公室里聊了許久。

    同樣在里面的，還有新班主任吳老師，吳老師在學(xué)校出了名的嚴苛，更年期的暴戾好似永遠過不去，小眼一擰，戾氣很重，得了個外號叫吳夜叉。

    夢夏坐在普通老師的辦公室等，小魚哥坐在不遠處，年輕老師沒經(jīng)驗，情商也不怎么高，安慰了夢夏幾句，干巴巴的假笑更招顯了失落。

    不一樣了，這是夢夏開學(xué)后最鮮明的感覺。

    寒假還能躲在手機后自欺欺人，開學(xué)后發(fā)現(xiàn)真的不一樣了。

    李月來走后，吳老師單刀直入地和夢夏談話，先給她扎了三針，重重敲響警鐘，讓她安分守己，別做學(xué)生不該做的事。

    夢夏回到最開始分到的二班，任課老師還是那幾個。

    吳老師帶她進教室，站在講臺邊簡單介紹了幾句，然后安排座位。

    同學(xué)們交頭接耳，竊竊議論：

    “這不是之前因為作弊去普通班的夢夏嗎?！?/br>
    “沈琰的女朋友誰不知道?！?/br>
    “在那樣的班還能考年紀第二也是厲害?！?/br>
    “怎么又轉(zhuǎn)班回來？難道早戀被老師知道了？”

    ......

    夢夏一坐到位置便拿出課本開始學(xué)習(xí)，假裝聽不見那些閑言碎語。

    好在同桌是個一頭扎進學(xué)習(xí)里的安靜女生，好在重點班的同學(xué)很忙，沒人把心思一直放在她身上。

    早讀課下課，沈琰借由去衛(wèi)生間，特意從二班走廊路過。

    她坐在二排五桌，背脊筆直，兩手端端放在桌面，沉著小臉看書，正襟危坐的模樣，像是回到他們剛認識的時候。

    他捂了那么久，好不容易讓她開朗了，愛笑了，偶爾還會撒個嬌，皮一下，現(xiàn)在看她，好像都不會笑了。

    心疼，真他媽心疼。

    夢夏還有不少東西在十三班，今天下雨，課間cao取消，她過去了一趟。

    腳步一踏進教室，所有同學(xué)微妙一頓，紛紛看向她。

    兩節(jié)課的時間，她轉(zhuǎn)班的消息已經(jīng)在班級傳開了。

    周舟跑過來挽住她：“你真走了？”

    “嗯。”夢夏低著眉眼，余光里沈琰還在熟悉的位置，想去看他，又不敢看他，生怕牽扯出不舍。

    她將抽屜里的書本全都拿出來，儲物柜還有些書和小東西，剛插進鑰匙，手背一暖，他的聲音傳來：“我?guī)湍恪！?/br>
    “好?！眽粝膹澊綔\笑。

    夢夏把柜子里的書一本一本拿出來，放在沈琰手上，還有些小物件自己拿著，一路回到座位，將東西和其他書本文具放在一堆。

    過程中，全班都很安靜，默默看著他們。

    “我?guī)湍惆褨|西拿過去？”

    沈琰低聲詢問，往日那么囂張跋扈的人，卻問得小心翼翼，夢夏心被戳得一疼。

    可是，不行啊。

    她說：“班主任看著我...我自己拿吧。”

    沈琰皺了皺眉，沉默少許，卻沒勉強，回座位把自己的書包拿來，幫她把課本和零零散散的物件都裝進去，顛了顛：“有點重，背著會好點?！?/br>
    夢夏背起書包，要走了，以后就不是十三班的一員了，也不能一回頭，一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