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試什么？”

“我也不為難你去騎馬打獵，就單比射箭，怎么樣？”

他笑著應(yīng)下。

蘇世譽接過呈上的長弓，眼底一絲懷念神色轉(zhuǎn)瞬即逝，然后轉(zhuǎn)頭喚了聲正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的楚明允，“楚大人，要麻煩你來教我一下如何使弓了?！?/br>
楚明允走到他身側(cè)，粗略掃了一眼便扯起唇角笑了，“蘇大人這手勢錯的，還真是頗有章法?！?/br>
蘇世譽沒接話，壓低了聲音道：“等下那位匈奴皇子射箭時，你提防著別讓他往陛下那邊動手腳?！?/br>
“左手再往上移點?！背髟蔬叺脱矍浦氖?，邊替他緊了弓弦。

蘇世譽手上不動，側(cè)頭看著楚明允，“楚大人？”

楚明允抬眸，對上他的視線，忽而彎眉一笑，“你親我一下我就替你留意著?！?/br>
“……”蘇世譽看著他。

“蘇大人，”楚明允垂下眼睫，慢悠悠道，“你這么直白地看著我，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啊?！?/br>
“……是嗎？”蘇世譽道。

楚明允嘆了聲氣，幾分為難道：“你既然有這個意思，那親兩下也是可以的?！?/br>
蘇世譽不禁笑了出聲，無奈至極，“楚大人……”

“行了，知道了?！背髟是浦浇菑澠鸬哪屈c笑紋，微一思索，忽然一手抓住了蘇世譽的手腕，從背后將他整個環(huán)在了懷里，“還是這樣順手?！?/br>
蘇世譽一怔，旋即就要掙開。

“別動?！背髟饰丈纤碾p手，將他壓在懷中，稍側(cè)頭貼著他耳側(cè)低低地笑了，慢聲道：“躲個什么？這么多人還在旁邊，你還怕我再強(qiáng)吻你一次不成？”

蘇世譽欲言而止，末了也沒能說出什么來。好在他們站得偏僻，并未惹來太多注目，于是一點不可言說的貪念便悄然滋長，他眉目低斂，不再掙脫。

楚明允將下巴枕在他肩上，呼吸拂過他的臉側(cè)，笑意中那一點檀香引得他頭皮發(fā)麻，只能任由楚明允拉著他的手握正了長弓，然后松開他退到一旁。

蘇世譽不禁側(cè)頭看向楚明允，他已經(jīng)回了原位，抬眼過來時正對上蘇世譽的目光。楚明允便一點點牽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抬起素白的手指點上了自己的唇，沖著蘇世譽意味深長地眨了眨眼。

“……”蘇世譽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將目光順著移到了遠(yuǎn)處的李延貞身上。

這片刻里箭靶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地設(shè)好了，宇文隼站在場中也不再客套，搭箭拉弓的動作流暢利落，百步外羽箭筆直射出，正中靶心。匈奴使團(tuán)立起叫好，連大夏的席上也忍不住有幾聲低嘆，道是這皇子囂張的果真有幾分資本。

李延貞愈發(fā)擔(dān)憂地看向蘇世譽，才要開口就被蘇世譽抬手阻止了，他向李延貞頷首，轉(zhuǎn)身走了過去。

引弓搭箭，蘇世譽一點點地拉緊了弦，肩臂延展出有力的線條，他的眼神是少有的不加掩飾的銳利。

指間一錯，利箭呼嘯而出，以破空穿云般地氣勢緊擦過先前箭矢，穩(wěn)穩(wěn)地扎進(jìn)了靶心位置，只是終究要比宇文隼的那一箭偏差些許。

蘇世譽云淡風(fēng)輕地轉(zhuǎn)身，將弓隨手交給了侍從。

匈奴使團(tuán)臉上早已有了喜色，大夏眾臣雖然遺憾，卻覺得對御史大夫而言已是不易，便一言不發(fā)，滿座無聲。

而楚明允仍舊盯著箭靶，忽然低笑了聲。

一聲裂響乍起，正中心的那支箭羽折斷，墜落于滿地芳草。

宇文隼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蘇世譽停步在他身側(cè)，淡淡笑了：“倒是比我預(yù)料的要容易許多?！?/br>
“你……！”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去，蘇世譽卻已抬步回了席位，他望著那清瘦的身影，想起方才依稀看見楚明允貼在蘇世譽耳邊說了什么，眉心狠狠皺住，身側(cè)的手掌緊攥成拳。

這場賜宴并不允許臣子家眷隨同入席，陸清和便早早地候在了外側(cè)，只等宴散。

她昨夜里認(rèn)真下了一番功夫，遍覽群書話本，大開眼界，然后發(fā)覺自己其實幫不上什么忙。思來想去，陸清和決定還是本本分分地為他們兩個制造點獨處機(jī)會，正所謂幽會的多了——嗯，無論是哪種意義上的幽會，總該是能多些溝通的。

后山有片桃林，花開正好。早在宴前她就相邀了蘇世譽前去，蘇世譽大概是覺得昨夜里自己的態(tài)度實在失禮，便不多推辭地答應(yīng)下來。而楚明允……她早上根本沒見到這位大人，這才不得不等在這里。

思量間其中傳來浩浩的恭送之聲，樂聲停歇，陸清和在四散而出的人里一眼望見楚明允，邊掩面繞開陸仕的視線，邊迎了上去，“太尉大人留步！”

楚明允應(yīng)聲駐足，偏頭看來，“又是你？”

“……是我。”陸清和放下手，笑了聲，“不知太尉大人是否有空……”

“沒空。”楚明允道。

“只是想請大人去往后山桃林片刻，不會耽擱……”

“不去。”

“……大人何必回絕得如此果斷?！?/br>
“還有別的事嗎？”楚明允漫不經(jīng)心地瞧著她。

陸清和道：“……沒有?！?/br>
眼看楚明允抬步要走，她又忙道：“蘇大人在后山！”

楚明允動作一頓，回眸看了過來，似笑非笑地道：“哦——？”

“絕不敢欺瞞大人?！标懬搴驼\懇道。

楚明允慢慢地轉(zhuǎn)過身來，“你在打什么主意？”

“不敢，”陸清和搖了搖頭，看著楚明允意味不明的神情，深吸了口氣道：“只愿能幫到大人一二。”

楚明允沉默地看著她，忽而輕笑道：“你很像一個人。”

陸清和詫異，“什么人？”

楚明允收回視線，微挑了眉，“也許是長年習(xí)武又愛穿紅衣的女人都不太正常?！?/br>
陸清和錯愕，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楚明允便轉(zhuǎn)身走了，他背后風(fēng)過颯颯，搖落滿枝繁華，花如雨下。

第四十四章

蘇世譽聽聞腳步聲回眸望了過去，桃色灼灼下那人緩步而來，眉眼含笑，他微詫，“真巧，楚大人怎么也會來此？”

“不巧，”楚明允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你等的人恐怕是我?！?/br>
“今早邀我來此的分明是陸大人的女兒？”

“是啊，”楚明允笑道，“也是她讓我來見你的。”

蘇世譽微皺了眉，不解道：“……這是何意？”

“簡單啊，”楚明允笑瞇瞇地瞧著他，“如今一個旁人都被我的癡心給打動了，蘇大人你還不打算應(yīng)了我嗎？”

“楚大人玩笑了?！碧K世譽笑道。

“你不信便罷了。”流風(fēng)漫卷起滿地亂紅，楚明允慢悠悠道，“不過這良辰美景，蘇大人不把欠下的債還了嗎？”

“我何時欠楚大人債了？”

“射箭時的事，轉(zhuǎn)眼就忘得這么快，”他抬手捏上蘇世譽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