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看著他，目光里是不自覺暈開的些許溫柔。杜越?jīng)]瞧見，只是忽然發(fā)現(xiàn)楚明允半天都沒吭聲，心頭一慌連忙又找了個話頭：“哎對了——姓楚的，喂，叫你呢，你是不是跟我表哥關(guān)系不太好??？”他畢竟不傻，回來后的氣氛不對勁也是能感覺出來的。

楚明允懶懶地半睜開眼，“有嗎？我覺得挺好的?！?/br>
杜越忽然想起秦昭那意味不明的問話，試探道：“你跟我表哥，是不是身份有點不和??？”

楚明允低聲笑笑沒理他。

“真是這樣的話……”杜越滿面糾結(jié)道：“你們倆是我最好的兄弟，我表哥從小到大都照顧著我，我做不成選擇。哪怕你們倆打起來，我也肯定是兩邊都救……”話音越來越低，杜越少有地覺得尷尬，干脆放棄了，“我還是回去再看看藥廬！”說完扭頭就跑。

廳內(nèi)徹底安靜下來，秦昭望著杜越的背影消失了，才回過頭問：“師哥，那我們往后，還要對付蘇世譽嗎？”

“為什么不？”楚明允反問道，“不過是有些親屬關(guān)系，也值得成為阻礙？”

“可是杜越……”

“大不了留著蘇世譽的命，對得起杜越就行了?！背髟士粗?，眸光微冷，“難不成你要勸我放棄？”

秦昭沉默著搖了搖頭。他所知道的也就比杜越多了些許，師傅和師哥啞謎般的對話他也不懂。即使秦昭認識了楚明允許多年，許多時候也仍然猜不透他的心思。就如此刻，能看得出楚明允的不對勁，卻就是不知道他所思為何，更無從談起寬慰。

“師哥……”

“你聽到方才杜越說什么了嗎？”楚明允忽然道。

秦昭擔(dān)憂地看了他一眼，說不出什么話來，只得平板地回答：“聽到了。”

楚明允放下手，“‘你們倆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楚明允一臉不忍直視地瞧著秦昭，“杜越的好兄弟，你打算什么時候讓那傻小子知道你不想當(dāng)他兄弟？”

“……”秦昭萬沒想到是這個問題，他垂下眼，平靜道：“我不想逼他，等他自己明白過來，讓他決定?！?/br>
“你要等他那個缺根筋的明白過來，估計他兒子都能叫你叔叔了?！?/br>
秦昭垂在身側(cè)的手驟然緊握成拳，他頓了頓，仍是道：“我不想逼他。”

楚明允靜靜地看著他，忽然似笑非笑地道：“你知道我剛才在想什么嗎？”

“什么？”秦昭猛然抬頭。

只見楚明允十分認真地道：“你是個一根筋的，杜越是個缺根筋的，你覺得你們倆誰更無可救藥？”

秦昭：“……”

他剛才為什么要擔(dān)心這種人？秦昭轉(zhuǎn)身就走，楚明允在他身后笑的頗為開懷。

直到秦昭的身影也消失，周遭徹底沒了一絲其它人的聲息。楚明允的笑聲空落落地融進夜色里，漸輕漸緩，末了散成一聲嘆息。

“……好自為之？”楚明允攤開手，看著自己的掌紋，又抬眸望向外面的無盡蒼穹星子寒芒，“我從來都清楚的很?！?/br>
作者有話要說：　　cp站穩(wěn)才有糖吃。

楚明允x蘇世譽

秦昭x杜越。

別想太多，剩下的都是兄弟情。

第五章

夜風(fēng)起，花滿樹，火樹銀花星如雨。

身為天下繁華之最的長安城，入了夜依舊是熱鬧非凡。而在這夜，城西的一處宅邸尤為顯得門庭若市。寶馬雕車香滿路，貴戚名流，朝廷要員，一時竟聚了大半。

楚明允目光掃過周遭，落在了門前笑臉迎客的宋衡身上，“六部尚書來了四位，文臣武將各半，這狀元爺可真是好大的面子，”他話音一頓，冷笑道：“好大的膽子。”

科舉中獨占鰲頭之人向來是朝中急于結(jié)交拉攏的角色，歷朝歷代甚至出現(xiàn)過榜下?lián)屓说睦?，但搶先設(shè)宴大請的這恐怕還是頭一個，宴請之人還楚黨與蘇黨俱有，一時讓人摸不透想法，好似就只是個簡單的慶祝，不怕引得皇帝猜忌，也不怕遭人議論。

門前車馬漸稀，府內(nèi)的絲竹聲漸響，宋衡一時竟顯出些緊張地四處張望著。楚明允放下車簾，對秦昭道：“行了，架子擺夠了，我過去了?！?/br>
“我跟你一起。”秦昭說著就要站起來。

楚明允回眸笑瞥了他一眼，“宴席又沒你的份兒，跟去站著當(dāng)根柱子有什么意思？”

“你沒帶兵器?！鼻卣训?。

“我過去打架的？”楚明允抬了抬手里的折扇，“有這個就足夠?！?/br>
秦昭回不上話，但仍是要起身。

“嘖?！背髟什荒蜔┑溃皫煹?，你一張冰塊臉，怎么整日cao著當(dāng)娘的心？”

秦昭：“……”

“我?guī)讜r用得著你來護了？”楚明允撩開簾子就下了車，“呆在車?yán)锖煤孟頃呵彘e吧?！?/br>
楚明允甫一出現(xiàn)，宋衡連忙就迎了上去，松了口氣似的道：“我還當(dāng)楚大人事務(wù)繁忙，不過來了。”

楚明允笑笑，“狀元爺?shù)恼執(zhí)?，再忙不也得抽空來一趟？?/br>
宋衡口中謙虛著，親自領(lǐng)著他入府。庭院廣闊，列席入座，場中紅衣輕歌曼舞，熟稔的官員笑談不斷。宋衡腳下卻拐了個方向，引著楚明允向著府中高處而去，一路往上，繁枝掩映后顯出一朱紅亭閣，三面臨池，曲水繞過亭前一路而下蜿蜒。此處借著地勢能將庭院中全局納入眼底，底下的人卻無法窺見這里，一個上好的雅靜位置。

楚明允不禁開口感慨，“你這住處，布局的還真是巧妙得很。”

宋衡應(yīng)道：“我一介貧儒，哪里住得起這里。是認識的富貴同鄉(xiāng)買下的，落榜歸家后說閑著可惜，便作道賀之用贈與我了?！?/br>
楚明允不在意地點點頭，隔了幾步終于看見那亭中早他一步端坐了人，心中不由得有些復(fù)雜，連帶著多看了身旁的宋衡一眼。

楚明允與蘇世譽地位相當(dāng)，大小宴會上從來分位兩側(cè)對坐，誰也礙不著誰。如今也不知這新科狀元是不是聽了他思慕蘇世譽的流言存心討好他，特地選了這么個適宜幽會的同座位置。楚明允有沒有被討好到還無定論，但這狀元郎十成要把蘇世譽得罪了。

蘇世譽換下了官袍，一身白衣儒雅，他正微側(cè)著頭詢問侍女什么，隱約聽得見燃香之類的詞語。他聽見腳步聲回過臉來，見到是楚明允時幾不可察地皺了眉，面上卻仍淡淡笑著打了招呼。楚明允隨意應(yīng)了聲就在他身旁落座，宋衡客套幾句后便同侍女一并退了個干凈，一時間亭中只剩了他們兩人安靜坐著。

楚明允在心底默默地嘆了口氣，為宋衡，為蘇世譽，也為自己。這該是個多么難熬的夜晚啊。

庭院里的溫軟歌聲一下子顯得清晰起來，他們倆無話可說，楚明允更是展開扇把偶爾的目光相錯也隔了個干凈。席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