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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會在船上想你的?!卑柌販厝岬卣f道,“我們走了以后,今天就是你在巴黎的最后一天了,也千萬要小心啊。在船上也要注意,帕西說過,直到我們的船離開英國駛上大西洋,我們才算真正安全。”“我明白,我不會有事的。你們也得小心。”“對了,你到劇院去一趟,我在房間里藏了點東西,本想在離開前去拿的,但現(xiàn)在走得匆忙,來不及過去。也沒什么要緊的,你看到什么想帶的就帶走吧,不過我床頭柜里有一本東西,你一定要帶上?!?/br>“那是什么?”雅各好奇地問。“你看了就知道了。不是什么危險物品,你可以放心。”說罷,阿爾伯特微微低頭,輕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就把這當作吻別吧,可不能讓尼克和伊莎貝爾看到?!?/br>“這樣就算吻別了?”雅各對他的敷衍了事有些不滿,又湊了過去,但被阿爾伯特按住了:“不急,就當留個念想,等到了波士頓我們再繼續(xù)?!毖鸥鬟€想抗議,阿爾伯特已抵住他的額頭,輕聲道,“我愛你,雅各?!?/br>雅各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沉浸在他的柔情里:“我也愛你,阿爾伯特?!?/br>阿爾伯特、尼克和伊莎貝爾乘著帕西安排的馬車離開后,疲倦的雅各總算回屋繼續(xù)休息,直到臨近中午的時候,才整裝出門,與這座他自出生后就從未離開的城市告別。他先回了自己家,除了幾天前來這里整理要帶去美國的物品,他便幾乎沒有再來過這里。覆蓋在家具上的白布積上了薄薄一層灰,雅各的藏書和自幼練習過的樂譜整整齊齊地擺在書架上。雅各掀開琴蓋,隨手按下幾個琴鍵,發(fā)現(xiàn)音準有些偏差,便習慣性地調(diào)了一下,盡管他不知道還會有誰再奏響它。主人的臥室仍然保持原來的模樣。雅各自己的東西——比如衣物、手稿和小提琴——早就被他帶去了阿爾伯特家里,衣柜里只留下珍妮的舊衣服,臥室一邊的梳妝臺上也像平常一樣擺著那些雅各一竅不通的瓶瓶罐罐,甚至還帶著些許香氣,仿佛女主人只是暫時離開,很快就會回來。珍妮去世后雅各不舍得將這些通通變賣,伊莎貝爾也不愿接受女主人的衣物,大家便把這些留在了這里。大床邊上擺著尼克的搖籃,那是房里最嶄新的物品了,自從尼克不再需要搖籃后,雅各便把搖籃從拉福爾家拿回了自己家中存放起來。雅各一一撫摸過家中的家具,每一處都充滿了回憶——他在父母呵護下清貧但依舊快樂的童年、和阿爾伯特剛剛相愛時夾雜著不安的激情、和珍妮組建小家庭后平淡的幸福……那一切都已消逝,故人已經(jīng)離世,而他和阿爾伯特也不再像往日那樣無所畏懼了,他們領教了命運的無常,頭上長出了白發(fā),不知不覺間已離中年越來越近了。去劇院的路上他經(jīng)過了珍妮的老家。屋子的窗簾開著,隔著窗子可以看見,里面有一位陌生的主婦正在給坐在廚房桌邊的孩子們準備午餐。年齡最小的孩子正在哭鬧,而頑皮的大孩子們在拉拉扯扯間打破了一只盤子,主婦嚴厲地訓斥起他們來,房里的哭聲越發(fā)響了。雅各著迷地望著他們,那樣瑣碎但又溫暖的場景似乎發(fā)生在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里沒有滿街戴著紅白藍徽章的行人,沒有高呼口號發(fā)著傳單的報童,沒有不遠處革命廣場上斷頭臺周圍的喧鬧。主婦注意到他的視線,向窗外看來,雅各趕快避開她的目光,低頭匆匆離去。劇院附近便是埋葬著珍妮的教堂。如今教堂頂上的十字架已不見蹤影,雅各記得,不久前這座教堂已被關閉,但并沒有待售,而是空關著等待下一步部署。有人說,羅伯斯庇爾想要廢除宗教,要求全國人民將理性作為唯一的信仰。雅各和阿爾伯特都對理性并無異議,但他們怎么都不明白羅伯斯庇爾究竟要如何才能達成這個目的。阿爾伯特說過,無論羅伯斯庇爾打算怎么做,反正不會是什么好事。雅各在街邊的賣花女那里買了束花,推開通向墓園的鐵門,很快就找到了珍妮的墓地。因為無人看管,墓地里已雜草叢生,唯有珍妮的墓前比較干凈,那是因為雅各和阿爾伯特常來這里,前一次還帶上了尼克。雅各將花擺在珍妮的墓前,又按慣例用小刀割去墓邊剛剛冒頭的雜草,向她告別,吻了吻墳頭的十字架,仿佛是在吻珍妮的額頭。“再見了,珍妮?!彼f,“但愿有一天我們能回來看你。到那個時候,尼克說不定已經(jīng)長成大人了?!?/br>最后雅各來到了劇院。劇院里空無一人,只有門口的守門人向他點頭致意。劇院關閉后守門人換過好幾任,雅各見過這位守門人幾次,但從未與他攀談。雅各在劇場里駐足了片刻,便向后臺走去。他無需查看經(jīng)理辦公室和自己的琴房——他和阿爾伯特早已將那里清理干凈,熟門熟路地穿過錯綜復雜的走廊,來到了阿爾伯特以前臨時居住的房間。門并沒有上鎖,只是虛掩著,若不是房里并無任何異象,雅各幾乎會以為有人進入過這里。但屋里一切如常,并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雅各記得阿爾伯特把一些整理后的劇院文件保存在了這里,那些大都只是瑣碎的公務文件,并無多大保留價值,不需要隨身帶走。他注意到原本已經(jīng)搬空的書架上新擺了幾本書,便上前查看,一看不由啞然失笑。那幾本艷情是阿爾伯特以前家里的藏書,雅各和他一起整理行李的時候,因為發(fā)現(xiàn)這些書的內(nèi)容過于不堪入目,還發(fā)生過一些爭執(zhí)。最終阿爾伯特保證把書處理掉,沒想到竟還是不舍得丟棄,藏在了這里。真不知道他怎會養(yǎng)成如此低俗的興趣,難道他真的喜歡書里這些不堪入目的場景么?雅各搖著頭翻了翻手里那本薩德侯爵的著作,將它放回書架上,然后進了臥室,尋找阿爾伯特囑咐他帶走的那本東西。果然,在阿爾伯特的床頭柜里,擺著一本阿爾伯特以前常用的舊譜夾,上面還印著塞維涅家的紋章。大概是他的作品吧。雅各心想,彎腰拿起譜夾,打開翻看,怔住了。那是阿爾伯特先前答應保管的總譜,但扉頁上寫的卻是阿爾伯特自己的名字。“。作詞:米歇爾?貝魯、阿爾伯特?塞維涅;作曲:阿爾伯特?塞維涅?!膘轫撋线@么寫著,“謹以此歌劇獻給巴黎。他們說,一個新的世界已經(jīng)誕生。他們說,為了迎接這個世界,首先必須毀滅。我說,請等一等,讓我們用全部的激情相愛?!蹦鞘茄鸥髟窘o歌劇寫的獻詞,大概是被阿爾伯特謄抄了一遍,字跡與原本的略有不同,但依舊與雅各的筆跡相似。雅各困惑地向后翻了幾頁,這的確是他自己的作品,看來阿爾伯特只是重新制作了扉頁,署上了自己的名字。為什么他要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