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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然不覺周遭的變故,對著面色蒼白的父親露出純真的微笑。雅各幾乎又要掉下淚來,親吻孩子的小臉和小手,將他交給梅蘭妮?!澳銈兌及玖艘灰沽?,”他哽咽著說,“回去休息吧。”夫妻倆帶著孩子起身告別,伊莎貝爾也同他們一起走了,幫忙料理尼克的生活。神父和大夫也告辭離開??蛷d里只剩下了雅各和阿爾伯特兩人并肩坐著,屋里靜默得可怕。“你知道,這都是我的錯。”雅各突然說,他痛苦的語氣里失了此前努力維持的平靜,“要是我沒有硬要和她結(jié)婚,她就不會生尼克,就不會……她本來可以繼續(xù)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繼續(xù)唱歌,或者嫁給一個更愛她的人……”他的自責(zé)讓阿爾伯特心碎了,阿爾伯特小心翼翼地?fù)ё∷募绨?,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要是珍妮聽到你說這些,她會怎么想?她是那么愛你,而你……也許你自己不相信,但你也愛著她,她來劇院的時候你們看起來總是那么幸福。你不能全盤否認(rèn)你為她做過的一切,更不能責(zé)怪尼克的誕生。在珍妮短暫的生命里,你給了她她向往的生活,換作任何人都無法取代你?!?/br>雅各又落淚了:“我曾以為,只要我努力,就可以彌補(bǔ)對她的謊言……但她卻這么不幸……也許上帝到底還是存在的,阿爾伯特,他看到我只是假裝在起誓,只是假裝在禱告,他看到了我內(nèi)心深處最黑暗的念頭,這是他對我瀆神的懲罰?!?/br>阿爾伯特把他摟得更緊了:“要是連你都算瀆神,那我早該下地獄了。別胡思亂想了,雅各。”雅各沉默了,阿爾伯特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就像是一個慈愛的兄長或者父親,任雅各的淚水沾濕了他的衣服。他聽到雅各囁嚅著問他:“阿爾伯特,我該怎么辦?”“你該去睡一覺,”阿爾伯特放開了他,抬起他的下巴,掏出自己的手帕,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淚痕,“你累了一天了,又發(fā)生了這么多變故,得睡一覺才能考慮其他事情?!?/br>他把雅各牽到浴室,拿毛巾給他洗臉,然后帶他進(jìn)了臥室,幫雅各脫去沾著血跡的衣服,又從抽屜里找到一套干凈衣服給他穿上。阿爾伯特對自己有些驚訝,他對雅各房里的布局仍然熟門熟路,而即使他已很久沒有觸摸雅各的身體,在給他換衣服時依舊是那么默契,好像很熟悉一般,熟悉到甚至不會讓他產(chǎn)生任何雜念。雅各順從地聽從他的指揮,他已精疲力盡,根本無暇去在乎是誰在幫他做這些事。在他充滿悲痛和愧疚的混亂心緒中,阿爾伯特的聲音象征著理智。阿爾伯特幫雅各蓋好被子,俯身吻他的額頭:“睡吧,雅各。我就在客廳里,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隨時都可以叫我?!?/br>聽到這番話,雅各這才像大夢初醒,驚奇地望著他:“你還是回劇院吧,明天劇院還要……”“別cao心劇院的事了,好好睡一覺?!卑柌p聲說,“晚安,雅各?!?/br>雅各默默地點(diǎn)頭,阿爾伯特吹滅蠟燭,關(guān)上了門。阿爾伯特回到客廳,和衣在沙發(fā)上躺下。沙發(fā)并不長,他只能蜷縮起身體。他也很累了,白天劇院的工作、晚上的歌劇演出,還有剛才發(fā)生的一切耗盡了他的情感和精力,在雅各面前他不得不故作鎮(zhèn)定,但他自己的腦子里也亂糟糟的。他想起珍妮信任的話語和微笑,想起她在舞臺上靈巧的歌聲和輕盈的動作,還有病床上那張慘白而又絕望的面孔。不為珍妮之死而悲痛是不可能的。其實(shí),他很少把她視為情敵,起初是因?yàn)樗孕叛鸥黠@然更愛他,后來是因?yàn)樗桓叶鄬σ鸦榈难鸥飨肴敕欠恰K驼淠莨餐膶ρ鸥鞯膼矍?,似乎反而讓他在情感上和珍妮更親近了一分,而雅各對珍妮的關(guān)懷照顧,讓他也不由自主地關(guān)心起珍妮來,更是對雅各的喪妻之痛感同身受。他早已做好思想準(zhǔn)備,將對雅各的愛埋在心底,作為朋友陪伴雅各一家的生活,只要雅各婚姻美滿、生活幸福。但珍妮的死打亂了他的計(jì)劃。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處理和雅各的關(guān)系。在這個關(guān)口,他不能肖想和雅各重歸于好,而且他們都對珍妮懷有深深的負(fù)罪感,也許一輩子都無法擺脫。但雅各對他自然而然的依戀和在他面前吐露的心聲讓阿爾伯特意識到,他無法離開雅各,而雅各也離不開他。他們刻意回避的rou欲,對音樂共同的熱忱,還有相互依靠相互庇護(hù)的情誼,早已緊緊地纏繞在一起,無論如何都解脫不開了。阿爾伯特的意識在半夢半醒之間沉浮,他提醒自己,也應(yīng)該睡一覺,然后再想其他事。臨睡著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他將自己從家族中放逐出去,又總是信誓旦旦地說不要成家,但他已經(jīng)有一個家了。不止是皮埃爾和梅蘭妮,他有他的劇院,還有雅各。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一種回家的感覺。第九章雷耶歌劇院的后臺雅各感到自己正在墜落,他全身陷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試圖伸手卻什么也抓不到。周圍一片死寂,沒有人聽得到他的呼喊,包括他自己。他恐懼這種感覺,甚至有些期待自己墜落到黑暗的底端,哪怕粉身碎骨,至少也能感受到堅(jiān)實(shí)的土地,但他好像又隱隱知道,這黑暗無邊無際,他的墜落永遠(yuǎn)都不會終結(jié)。雅各猛地從噩夢中驚醒,本能地摸了摸身邊的床鋪,好像還能觸及自己那因?yàn)閼言卸⑽⒂行┌l(fā)福的妻子。但床鋪是空的,被子的那邊齊齊整整。珍妮去哪兒了?他迷迷糊糊地想著,然后他終于意識到,珍妮已經(jīng)不在了。他躺在黑暗中發(fā)呆,家里寂靜無聲,先前的混亂和嘈雜好像只是一個可怕的夢魘,但此刻無比真實(shí)的寂靜卻比那夢魘更為可怕。他將被子往上拉了拉,強(qiáng)迫自己閉起眼睛,但他再也睡不著了。他想到珍妮正孤零零地躺在隔壁房間里,他根本不敢想象珍妮在那死寂和黑暗之中會有多么害怕。他下了床,打開臥室房門,往外面看了看。借著月光,他隱約可以看見沙發(fā)上阿爾伯特身體的輪廓。他想起阿爾伯特說過要守在這里,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溫暖的感激之情。阿爾伯特已經(jīng)為他做了那么多,應(yīng)該好好休息,他不能再打擾他。雅各躡手躡腳地穿過客廳,進(jìn)了珍妮的產(chǎn)房。伊莎貝爾在臨走前,已給珍妮清理了身體,給她換上了一件干凈的白衣。此刻,她正靜靜地躺在小床上,神態(tài)安詳。雅各把椅子搬到床邊坐下,望著珍妮出神。要不是她的臉上失了往常的紅潤,她看上去只像是在熟睡,似乎到早晨又會醒來,哼著小曲更衣梳妝,調(diào)笑雅各的胡思亂想。他沒坐多久,身后的門便開了,阿爾伯特走了進(jìn)來:“睡不著嗎?”雅各回頭看他,他一臉倦意,頭發(fā)有些凌亂,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