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記得那次伯爵把請柬發(fā)給了整個巴黎社交界，巴黎和巴黎周邊所有的貴族都前來參加了舞會。對伯爵來說，這種場合鞏固了塞維涅家族在貴族之中的地位。特別是現(xiàn)在，在三級會議即將召開的時候，宣布兩個古老貴族家族的聯(lián)姻、舉辦盛大的貴族宴會，簡直是對第三等級的蔑視和挑釁。

這樣想來，伯爵的行為也不是不能理解了，尤其是在阿爾伯特逐漸接近第三等級之時。至于杜波瓦公爵……阿爾伯特早就看出他有意招他為女婿，杜波瓦小姐也對他芳心暗許。他們兩家本來就位于樞密院核心，締結姻親無疑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皮埃爾接著說：“在現(xiàn)在這種關頭這么大張旗鼓，你的婚約會變成政治事件的。”

“這恐怕正是他們的目的?！卑柌貒烂C地說，“我得辦點事，失陪了?！?/br>
阿爾伯特趕回自己在巴黎的家時，伯爵像是早就料到他的到來一樣，已經(jīng)在等他了，見他進來，毫無驚訝之色：“你終于回家了啊?！?/br>
阿爾伯特張口就問：“聽說我要結婚了，但新郎卻是最后得到消息的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伯爵聳聳肩：“很簡單，你和杜波瓦小姐門當戶對又郎才女貌，再適合不過了。杜波瓦公爵看你遲遲不行動，向我催了很多次了?！?/br>
“用不著和我說這些，您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你應該心知肚明吧，你在雷耶歌劇院的行為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不良影響，人家都說你要變成革命者了。”

“您知道那些只是斷章取義，我沒有政治野心?！?/br>
“但‘看起來像’已經(jīng)很危險了。更別提你和雅各?萊格里斯的那些丑事，要是敗露出去，你不光身敗名裂，連命都難保。雞`jian罪可是要殺頭的，我是在救你。要是你實在離不開他，結了婚以后不也可以和他保持關系？就像你哥哥弗朗索瓦，婚姻可從沒束縛過他?！?/br>
“別這么假惺惺的。您在乎的不是我的性命，而只是您自己吧?！?/br>
“你的婚事可是第二等級的盛會?，F(xiàn)在法國上下的顯貴家族齊聚凡爾賽，都受邀到巴黎來為你們慶祝，聽說連王室都預備派人出席。你要記住，不管你做什么，都不僅僅是你個人的行為，你在別人眼里就是你的家族、你的階級。你要么是第二等級的朋友，要么是第二等級的敵人，難道你真的想背棄你的階級？”

“我以前并沒有這么想過，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有這個必要了?！卑柌財蒯斀罔F地說，“我不會和杜波瓦小姐結婚的，這是我最終的決定?！?/br>
伯爵像是同情他一樣地搖頭：“我說過，就算你真的這么做，第三等級也不會接納你的。你訂婚的消息，剛好印證了他們對你的懷疑?！?/br>
“您說什么？”阿爾伯特警覺起來。

“好事傳千里，你的婚事已經(jīng)傳遍全城了，現(xiàn)在雷耶歌劇院里一定很熱鬧。你說他們是會恭喜你呢，還是唾棄你？還有萊格里斯，他應該也收到舞會的請柬了——我想你一定會想要和他分享這個時刻。你覺得他會怎么想？”

“您邀請了雅各？”阿爾伯特已經(jīng)氣得臉色發(fā)白了。

伯爵滿意地看著兒子驚慌失措的樣子：“確切地說應該是‘熱忱地邀請’……無論如何，你要是后悔了隨時都可以回家來，這里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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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完了，接下來是開虐的節(jié)奏……

五花rou姑娘，評分沒關系。哥哥一直陰笑是因為他知道他弟弟是彎的所以一直嘲笑他，其實哥哥只是個猥瑣男，可以說是皮埃爾的對立面吧……（哥哥是直的，沒有JQ……不過從某種程度上也能算弟控？|||）

第十八章圈套

后來雅各想了很多次自己為何會與阿爾伯特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是什么促使他做出了那個對所有人都殘忍無比的決定。是因為那張突然的婚約和來自塞維涅家族的威脅？是因為時勢所迫？是因為他一味拖延對珍妮坦白的時機？還是因為他和阿爾伯特之間的感情本來就存在著致命的弱點？

他在走上斷頭臺的時候又想起了阿爾伯特，想起那段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和他們幾乎觸手可及的幸福。他意識到，他們的感情在很長時間里都不是對等的。他們深深相愛，但他自己自始至終都在擔心這段感情不得善終。所以他希望兩人能趁早全身而退，而阿爾伯特總是固執(zhí)地堅持著，像是強迫一個將死的人必須活下去一樣，安慰他不要怕，遇到任何阻礙他們都可以想辦法去克服。

他閉上眼睛等待即將到來的劇痛和黑暗。阿爾伯特到底還是錯了，他們違抗不了命運，但事到如今，想逃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他和阿爾伯特之間的裂痕是由阿爾伯特訂婚的消息而起的。收到訂婚舞會請柬的時候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到了劇院，才發(fā)現(xiàn)阿爾伯特訂婚的事在一夜之間已是人盡皆知。他甚至在劇院門口收到一張傳單，上面用憤怒的口氣寫著“樞密院兩大家族塞維涅與杜波瓦聯(lián)姻，阿?德?塞維涅從未屬于第三等級”，底下配了一幅蹩腳的漫畫，一個貴族模樣的男人一手挽著身著華服的女子，一手卻按在一個衣著樸素的歌女的屁股上，表情猥瑣。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阿爾伯特滿臉怒容地沖進劇院，不顧周圍人們的指指點點和交頭接耳，手里捏著的傳單已被他揉皺了。他在雅各和雷耶先生面前停下腳步，嘆了口氣，聲音稍微平靜了一點：“我沒有和杜波瓦小姐訂婚，這只是我父親他們自作主張，我也是今天才聽說的。至于這種惡毒的誹謗……”他拿起傳單，“我不相信消息會傳得這么快，我想也是我父親指使人發(fā)的，想要離間我和第三等級的關系?！?/br>
“那么……”雷耶先生遲疑了一下，“我們究竟要不要恭喜你？”

“不，我不會和杜波瓦小姐結婚，無論他們使出什么手段。”阿爾伯特回答他的問題，眼睛卻望著雅各，“你們可以放心?！?/br>
雅各咬緊嘴唇。他在收到請柬時就預料到了這些，阿爾伯特從未提過杜波瓦小姐，他自然很難相信阿爾伯特會故意隱瞞婚約。然而，這次塞維涅伯爵似乎來勢洶洶，想要一刀斬斷阿爾伯特和第三等級的聯(lián)系。想到即將開始的三級會議和阿爾伯特左右為難的立場，雅各不由擔心，伯爵這次不會善罷甘休。

“雅各?！卑柌亟兴?，“你沒事的話，我們得談談……關于音樂的事。”

“好?！毖鸥餍恼詹恍攸c頭，“雷耶先生，失陪了?！?/br>
兩人并肩離去，正走到劇院門口的時候，卻被兩個不速之客擋住了去路?！叭S涅子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