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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朕就是喜歡丞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7

分卷閱讀17

    直到此時,這疑心才終于得到了證實——李承祚的防備,并非朝夕一時。

可是李承祚并沒有給他多少醞釀情緒的時間,就徑自說了下去:“朕本來打算,你來崇文館的第一天就給你個下馬威,讓你從此知道知道,皇宮內院,朕就是規(guī)矩,誰也大不過朕去。”

蔣溪竹:“……”

這確實像他會做的事。

蔣溪竹夾在委屈與默然之間,只覺得哭笑不得,覺得李承祚這混賬簡直是娘胎里帶出來的不是東西。先帝一代明君,先皇后毓秀名門,怎么會生出來這么一個混世的孽障。

然而蔣溪竹回想了半天,到底沒想起來那傳說中的“下馬威”是什么,難道是李承祚做了什么,自己根本沒察覺出來?

蔣溪竹簡直毛骨悚然。

倒是李承祚微微回頭看了看他的臉色,笑了:“不用想了,君遲,朕什么也沒做過?!?/br>
蔣溪竹一愣,脫口而出:“為什么?”

說完,自己都覺得尷尬,只好懊惱著閉了嘴。

“還能因為什么呢……”李承祚還是笑,“可能是因為,那天在崇文館前,我已經(jīng)見到了自己有生之年,開的最盛的一樹桃花。”

蔣溪竹徹底愣住了,他看著李承祚英俊的臉,忽而忘言。

李承祚滿意的看到了他的表情,替他綰過鬢邊的碎發(fā),腳下不停:“君遲,朕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讓你名正言順的身居高位,可是朕也一直沒問過,你可還有其他的……不墜青云之志?”

有,蔣溪竹想,一直有,可是我說不出口。

好在李承祚似乎也并不敢聽那個答案,幾乎有幾分欲蓋彌彰道:“朕也有,君遲,給朕留些時間。”

那一夜的夢境有些紛亂。

起先是無論如何也聽不完的話本,再是殺聲震天的邊境戰(zhàn)局,不知何時,那披堅執(zhí)銳的將士又突然變成了故弄玄虛的江湖人,面無表情的抱琴而奏,幽冷的音律驟然掀起了刀光劍影……

到后來,人影與刀光都散了,天地靜謐,黯然無聲之間是一場無邊無際的漫天花雨。

蔣溪竹一動,頸側一絲絲疼痛從夢境蔓延到了心里,他微微皺了皺眉,迷迷茫茫地睜了眼睛,醒了。

他睡的這里是養(yǎng)心殿的暖閣,軍機處初設的時候,殿外那兩排破屋還沒收拾出來,軍機大臣無處公干,只好都擠在這小小的暖閣里,軍務緊急的時候,實在熬不過去就在此合衣湊合一會兒的時候,也是有的。

后來,軍機處單獨辟了出去,此地就變成了皇帝專用。先帝節(jié)儉,此地的陳設和內宮的華貴幾乎有天壤之別,可到底是因為皇帝時不時的來窩著,條件比那四面透風的軍機處要好很多。

李承祚顯然前一天晚上也歇在養(yǎng)心殿了,卻比蔣溪竹醒得早,此時穿了一身明黃的常服,翹著一條腿坐在榻邊,一手撫在膝蓋上,另一只手肘架著榻上的矮桌,手里把玩著一柄不知從哪兒來的玉如意,表情難得的凝重而若有所思。

蔣溪竹本是和衣而睡的,此時卻仍然覺得不妥,不自在的動了一下,不知道是該先行禮還是該先整衣冠。

然而他一動,李承祚就察覺了,把玩那玉如意的手立刻就停了,含笑著回眸望了過來。

“你睡覺時一直都這么皺著眉嗎?”他問,“君遲,你在擔憂什么?”

這實在不是個好回答的問題,蔣溪竹有些無語的想,我又不知道自己睡著了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可是想到方才那毫無頭緒的紛亂夢境,蔣溪竹沉默了。

好在李承祚在這方面似乎比較講道理,并沒有就此說個子丑寅卯的意思,自然而然的換了話題。

“昨天太醫(yī)來換藥的時候你睡著了?!崩畛徐竦?,“怎么不多睡會兒,反正今日休沐。”

蔣溪竹:“……”

他說的輕巧。

皇帝遇刺,沒人敢傻了吧唧地去稟告太后,然而京城依舊轟轟烈烈地震蕩了一晚上。

京城里的官員聽說此事,不約而同地往宮里涌,養(yǎng)心殿來來去去地熱鬧了一宿,問安的、告罪的、哭天搶地的,文武百官還真是各有各的分工。

李承祚不堪其煩,進來一個罵一個,成功嚇哭了好幾位老臣,終于消停了。

朝臣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跑來挨了李承祚一頓罵,見到皇帝生龍活虎依舊囂張,而據(jù)說受了傷的丞相也只是點兒皮外傷,跳到嗓子眼兒的心都短暫的往回咽了半寸,誠惶誠恐的滾回去各司其職了。

昨夜注定是個不眠夜,京城禁衛(wèi)挨家挨戶地搜了一夜,還不知什么結果,今日休沐?除了因“護駕”而光榮受傷的丞相,恐怕誰敢休沐李承祚就敢誅誰九族。

蔣丞相瞧了瞧李承祚的臉色,體貼地沒有拆穿他睜眼說瞎話的事實。

“臣身上只是小傷,不必小題大做?!蓖羞@一問的福,蔣溪竹終于順勢坐了起來,胡亂收整了一把儀容,勉強笑了一笑,“皇上,此事您打算如何收場。”

蔣溪竹問的當然是昨夜遇刺之事。

這一事沒有傷及李承祚分毫,背后的事情確卻是錯綜復雜的——聽那刺客一言,遼東的戰(zhàn)事絕不僅僅是契丹來犯這么簡單。

大虞和契丹交戰(zhàn)多年,深知那些契丹人不好相與,從來本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姿態(tài)據(jù)守一方;契丹方面就更有意思了,那垂簾聽政鐵腕作風的太后病重,叔侄爭權正是緊要關頭,究竟是誰這么腦子被門擠地提出了這神來之筆的進軍中原,至今是個謎。

此時的情勢好似兩個人打架,然而一個慫一個傷,原本并沒有對毆的條件,卻莫名其妙的人腦子打出了狗腦子——到底是什么事情促使這兩個人非打不可?又是誰在背后坐收這漁翁之利?

李承祚登基三年,上有祖蔭下有能臣,即使他不如先帝雄才大略勵精圖治,但到底也是個家底兒豐厚的皇帝,只要寧死不屈的去當那作天作地的昏君,做個守成之君還是富裕,最起碼一時半會兒不至于把祖宗的江山敗個干凈,至于其中出現(xiàn)些什么小紕漏,只要不亡國,就不是什么大事,千秋萬代之后最多落一個庸碌的名聲——而事實上,一切好像也是按照這個規(guī)律發(fā)展的,這么一想,無論什么,都好像十分順理成章。

然而這其中有個決策性的關竅,這個關竅便是,這順理成章背后,需要一個真實的糊涂皇帝。

可李承祚是嗎?

打個不算恰當?shù)谋确?,一個廚子如果能用豆腐做出rou味兒,那他應當被贊一聲廚藝超群,可如果用的不是豆腐,而本身就是一塊rou,那么他的鮮美本來就在意料之中了。

如今的李承祚就是那個手持山珍海味的廚子,卻硬生生把鮮rou做成了豆腐,這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這其中,究竟是哪一味調料出了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