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
書迷正在閱讀:籃球隊長非要跟我談戀愛、待看花開相思老、下嫁俗夫(重生)、謝池春(H)、櫻吹雪、海妖先生[綜英美]、掐住他的小心尖、你憑什么拉黑我、有事沒事,學(xué)習(xí)可好、我只是穿了個女裝同事就要給我買房子怎么破
上了眼睛。 她沒有注意到,有那么一瞬間,在窗玻璃的反光里,她那黑中帶灰的頭發(fā)竟然變作了又粗又短的黑色短毛,乍一看像一只龐大的動物,在一陣陣清水澆濕下,才勉強得到了片刻柔順。 “您最近心里不舒服嗎?”茉莉循循善誘,親切的語氣就好像是和廖阿姨相識多年的孩子。 溫暖的水流,舒適的按摩,還有這樣溫和的陪伴,仿佛無論是怎樣戒備的人來到茉莉洗頭房,都會不由自主地卸下心防似的。 一陣短暫的沉默后,廖阿姨終于開了口。 她的聲音有點悶,也有點啞。 “小茉啊,我總歸是有點難過的?!绷伟⒁坛榱顺楸亲樱暗降捉Y(jié)婚這么多年,你說沒有感情也有親情吧。他現(xiàn)在這樣,當(dāng)著我面就把女人往回家?guī)?,這是把我的臉放在哪兒?” 她的聲音低下去,片刻后又揚起來,咬牙切齒地咒罵:“半截身子入土的人,還這么能折騰,遲早得病,死了都沒人給收尸!該死!” 廖阿姨憤憤不平地嘟囔著,蚊子哼哼一樣的聲音,逐漸淹沒在越來越大的水聲中。 茉莉冰冷的手指順著頭皮漸漸挪到了廖阿姨的脖子上,輕輕應(yīng)了一聲。 “…可是常常是該死的人沒有死,不是么?” 廖阿姨第一次發(fā)現(xiàn)老公出軌的跡象,是在上個月,她從菜市場買完菜,像之前的每一個普普通通的早上那樣回到家。 連續(xù)下了好些天的雨,難得陽光晴好。 廖阿姨喜滋滋地掀開被褥,打算抱去天臺曬,卻在床單上鬼使神差地發(fā)現(xiàn)了一根頭發(fā)。 那絕不是她的頭發(fā),她一眼就能認(rèn)出來。 長長的,略有點彎曲,帶點棕色,怎么看都不是她或者老伴廖老三。 “剛開始誰往那方面想???”廖阿姨啞著嗓子,“都五十多歲的人了,是好是歹都過了二十年,哪能想到他這會兒搞外遇?” 廖阿姨和廖老三是半路夫妻,三十多歲了才經(jīng)人介紹結(jié)婚。 倆人一輩子沒有孩子,感情也談不上多深厚。 但是搭伙過日子這么多年,她自認(rèn)對廖老三還算了解——不是個壞人。 她挑出那根頭發(fā)扔到了垃圾桶,沒太在意。 直到不久后的某個晚上,她睡在廖老三的身邊,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廖老三,他不打鼾了。 過去二十年震天響的呼嚕聲突然間沒有了,她五大三粗的丈夫,呼吸的聲音突然間溫柔得好像個剛出嫁的新娘子。 就是這一點點的異樣,卻讓廖阿姨的心里如同敲響了警鐘。 她掀開被子,往丈夫那邊靠了靠,卻突然聞見了一陣若隱若無的淡香。 像是秋日落雨,一株飽滿的槐花樹被雨水打落了滿地的槐花,淡淡的香氣彌漫在小院中。 這樣的香氣,絕對不該出現(xiàn)在大老粗廖老三身上。 廖阿姨腦海中嗡地一下,像是被錘子敲了一下。 她一巴掌呼在廖老三后背,就想跟他玩命,可是連拍了兩下,丈夫也只是哼哼著睡過去。 她巴掌生疼,人卻漸漸冷靜下來。 信息時代,講求證據(jù),她就是真砍死廖老三,到了派出所也得講出個所以然。 別人要是問她為啥半夜殺夫,難道她對著警察說“因為他不打呼?!?? 廖阿姨沖動了半輩子,冷靜了這一次。 “半路夫妻,又沒孩子,說句再難聽的話也不怕好聚好散,他瞞我做什么?”廖阿姨躺在洗頭椅上,一面對茉莉發(fā)牢sao,一面飛快地用手背擦了眼角。 “這還不算完…我看了他的手機,早上他說去打牌我也偷偷跟著,一輩子沒做過的丟人現(xiàn)眼事全做了,也沒找到那小/裱子在哪里…” 可是廖阿姨卻在家里面,發(fā)現(xiàn)了年輕女孩子的衣服。 “一件上衣,款式蠻舊,就我以前還穿過的那種,帶碎花的…”廖阿姨皺眉,“破破爛爛,像放了好多年…” 絕不是她自己的。 她的那些幾十年的舊衣服,早在跟廖老三結(jié)婚之前就扔了個干凈。 不是她的,這衣服還能是誰的? 廖阿姨又是氣又是恨,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有天大的膽子,公然把臟女人往他們的家里帶! “殺千刀的混蛋,不知道跟他哪個老情人舊情復(fù)燃了!”廖阿姨咬牙切齒,“我去廚房拎了把菜刀,就等著他回來?!?/br> 可是廖老三那天晚上沒有回家。 “可憐我喲,在客廳坐了一晚上,熬得我眉心發(fā)黑兩眼青紫。”廖阿姨忿忿,“連去一趟城隍廟都能遇見破道士,非說我印堂發(fā)黑恐有血腥之災(zāi)。” “這話倒沒錯,”她唾一聲,“虧得他躲出去了,等我見到他,我肯定砍死他?!?/br> 嗓門豪爽,語氣干脆,將自己手刃親夫的決心表達得淋漓盡致。 茉莉忍俊不禁:“那您還是別見他了…” 她停頓了兩秒,聲音宛如耳語:“我怕真的見了他,最后死掉的卻是不該死的您…” 閉著眼睛享受水流的廖阿姨卻沒有聽見,只是愜意地哼著歌曲。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洋娃娃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br> 圓圈舞(二) 瘙癢了整日的頭皮終于舒服了,廖阿姨神清氣爽地從茉莉洗頭房出來。 廖老三還是沒有回家。 可是空空蕩蕩的房間里,卻仍然有淡淡的香氣。 廖阿姨越想越氣,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她下午出門前已經(jīng)吃過晚飯,現(xiàn)在卻仍然餓得心口發(fā)慌,干脆把冰箱里的水果全部翻出來,一口一口啃著。 鮮紅色蘋果汁液橫流,她張開嘴巴嘎嘣一下咬掉半個,下巴沾上果汁又用舌頭去舔。 五十多歲的廖阿姨像從來沒有吃過水果一樣狼吞虎咽,風(fēng)卷殘云般掃蕩了家里所有能吃的東西。 可她還是餓,像什么都沒吃過似的餓。 廚房和冰箱已經(jīng)什么都不剩,廖阿姨翻箱倒柜找來一罐蜂蜜,坐在沙發(fā)上一勺勺挖著吃,這才終于心滿意足。 窗外天已黑透,小小的兩室一廳里只有電視里傳來的聲音。 一南一北兩個房間,黑乎乎的門洞敞開,像兩只黑色的眼睛,一直靜靜凝視著坐在沙發(fā)上的廖阿姨。 她卻渾然不覺,等到電視結(jié)束,抱著蜂蜜罐子去了洗手間。 鏡子里面是一個平平淡淡的中年阿姨,圓圓的臉龐,黑灰色的短發(fā),泛黃的膚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