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還是會早逝。”

宋亞澤沉默片刻，半天才開口：“你真的是來拯救我的?！?/br>
李元甫為他蓋上被子，親吻了他的頭發(fā)：“我死了之后，你得了很嚴重的抑郁癥，后來漸漸精神失常，時而糊涂、時而清醒?！?/br>
“我當(dāng)時失心瘋了？”宋亞澤驚問。

“嗯?！崩钤c點頭，“系統(tǒng)的運行規(guī)則是你書寫的，一旦輸入，就無法修改。當(dāng)時你經(jīng)?；孟胛疫€活著，制定的規(guī)則亂七八糟，有的還相互矛盾。”

“比如說，作者有最大的話語權(quán)，也有委托權(quán)；為了保證劇情自然，不到宿主生命垂危，不得干涉穿越；不得向外界透露系統(tǒng)的來源。”

“我為什么要隱瞞系統(tǒng)的來源呢？”宋亞澤抬起頭問。

“因為那時有很多人嘲笑我，說我自不量力。你不想讓我的名譽受損，就規(guī)定，來源一旦被人知曉，系統(tǒng)立刻自毀：但是系統(tǒng)不得主動透露，否則代價就是知情人的性命?！?/br>
“這說明我是真的瘋了?！彼蝸啙尚χ猿?，“我以為我很理性，沒想到瘋起來也夠要命的。”

“可你偶爾也有清醒的時候。”李元甫憐愛地撫著他的鬢發(fā)，“為了補救，你鉆了規(guī)則的漏洞，寫了本自傳，祈愿來世穿越到自傳中，自己去尋找系統(tǒng)的來源。這樣，就避免了無辜的人死去，還可以挽回我們的性命?！?/br>
宋亞澤感慨一聲，嘆了口氣：“這么說來，穿越前的那段話也是我寫的吧？”

“是的，是你臨終之前寫的，作為暗示?！崩钤φf。

宋亞澤無聲地嘆息。他徹見了真相，才發(fā)現(xiàn)真相背后是一段凄慘的事實。

所幸現(xiàn)在，一切終于得到挽回。

“元甫，對不起。”半天，他終于發(fā)聲，“你為了我付出太多了。我雖然失去一半靈魂，但還可以轉(zhuǎn)世。你卻把所有都搭進去了……”

“沒關(guān)系?！崩钤h(huán)在他腰上的手臂收緊些，笑著說，“你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我愿意為你付出，我想讓你開心?！?/br>
“你都死了我還開什么心?！彼蝸啙尚乃岬匦χ?，“早知道你會死，我就不會有這樣的理想?！?/br>
“所以說……我當(dāng)時低估了你對我的愛?！崩钤π腋５卣f。他抓住宋亞澤的手腕，翻過身壓著他說：“再來一次吧……”

第二天，兩人在床上睡到中午，他們疲憊極了。直到手機響起，宋亞澤才迷迷糊糊地起身接電話。

電話帶來一個噩耗，將宋亞澤震驚得睡意全無。他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直到對方掛機，他都僵硬地保持著接電話的姿勢。

“怎么了？”李元甫抓住他的手問。

“我媽走了，就在昨天晚上……她出門打麻將，回來的路上被車撞了……”

他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

“因為你的一半靈魂回來了，福報也回來了。你的mama一直是你的累贅，所以……”李元甫神情復(fù)雜。

“我知道。”宋亞澤點點頭，他從床頭拿出一根煙，癱軟在靠枕上，沉默地抽著。他眼神空洞，還有些回不過神。透過煙霧，他的五官都模糊起來。

很久，他才啞著嗓子開口：“小的時候，她永遠在罵我打我，語言也很惡毒?！?/br>
李元甫靜靜地聽著，與他十指交握。

“我好不容易挨到上大學(xué)，脫離了她。她還要我出去做兼職，養(yǎng)活自己……”宋亞澤呼出一口煙，聲音開始發(fā)顫。

“后來我工作了，每個月給她寄錢，她能全部花完……永遠沒有界限……”他說著說著，就染上了哭腔，眉頭痛苦地皺起，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從下巴滴到被子上，打濕了一小片。

李元甫趕忙抱住他，緊握他不停顫抖的手，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胸口。

“可她是我媽……她死了……”宋亞澤流著淚說，聲音顫抖嘶啞得近乎難以聽清。他手里的香煙掉落，把床單燙出一個小洞。

李元甫抱緊他，輕柔地拍拍他抖動的后背：“

她活著在折磨別人，也在折磨自己。她會有更好的去處……”

宋亞澤用手捂著臉，猛烈地抽著氣，發(fā)出嘶嘶的聲音。他沒有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只是在李元甫溫暖的懷抱中抽泣著。

李曉霞的離世，減少了他的經(jīng)濟負擔(dān)，也帶走了他對母愛的最后一份希冀……

正如李元甫所說的，宋亞澤的福報多了起來。他升職了，工資是以前的兩三倍，養(yǎng)活兩人不成問題。

他花了很多錢，找了一個“黑中介”，為李元甫弄了個新時代的身份。很快，李元甫在一家科技公司找到了工作，在事業(yè)上如魚得水。

后來，他們?nèi)チ嗣绹Y(jié)婚。他們沒有舉辦婚禮，只是在教堂交換了戒指，約定一戴就是一輩子；可實際上，他們已經(jīng)相愛了兩世。

上一世，李元甫的字叫“清泉”，正是為了“以清泉而養(yǎng)木芝”；而無論是宋亞澤還是彭木芝，他都愛上了李元甫。

蜜月期間，他們再一次去了美國大峽谷。

大峽谷仍是那般壯麗雄偉。紅色的沙石飛揚，峽谷顏色詭譎，溝壑像蛇一般蜿蜒在天地間。

距上次的觀賞流星，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八十多年，期間有無數(shù)生命消逝，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卻變易得如此緩慢。

“這里是一切開始的地方。”宋亞澤看向盡頭，笑著說。峽谷的盡頭遍布紅云，像是被紅沙浸染了一般。陽光透過紅云，為它鑲上金得耀眼的邊。

“因為我們在這里相愛?！崩钤谋澈蟊е?，笑說。他的臉被映成紅色，眼睛里也包裹著金紅色。

宋亞澤撫上他的手，笑著說：“我活了很久，青春和熱情早就被消磨光了，但你又讓我年輕了一把。”

“我也是?！崩钤φf，“我們志同道合，共同愛著這個世界、愛著真理，沒有人比我們更能理解彼此的心意?！?/br>
宋亞澤轉(zhuǎn)過頭，提議道：“我們可以領(lǐng)養(yǎng)一些孤兒，撫養(yǎng)他們上學(xué)，讓他們好好長大。”

“當(dāng)然。”李元甫笑著說，“我們有這個能力去幫助更多人?！?/br>
宋亞澤感嘆一聲，將李元甫拉到身邊。兩人并肩而立，前方太陽高掛，在兩人身后投射下陰影，他們的影子交融成一體。

“我能遇到你，真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彼蝸啙烧f。八十年前，李元甫在流星之下，對他說過同樣的話?！耙院螅愕囊路襾硐?，飯由我來盛，房間由我打掃。我想一輩子照顧你?！?/br>
李元甫輕笑著：“榮幸之至?！?/br>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