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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藏、多日來的擔憂以及數(shù)個于深夜中對南宮瑛的思念,將宣逸逼得泣不成聲。無論他此時幾歲,也無論他能抗住多少風雨,于黎秋這樣的親長面前,他始終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好孩子,你當真來了,不枉你母親一片苦心。”一邊說著,黎秋一邊抬袖拭去不?;涞臏I水,她費力地壓著喉頭的哽咽,盡量保持話語清晰。她抬手抹去宣逸臉上洶涌的淚痕,一邊用慈祥的眼睛打量他,看著他已從少年模樣蛻變成了青年,臉頰的青澀盡皆被瘦削取代,黎秋心里止不住的心疼。他一路不知吃了多少苦。良久,兩人情緒才逐漸平復下來。黎秋此刻才注意到宣逸身后的那個俊俏清冷的年輕男子,見他一身白衣飄飄,一雙鳳眸透著凜然和不可侵犯的威儀,整個人仿似一塊高貴的冷玉雕像一般靜立,便知這男子絕非等閑之輩。既然能與宣逸一同前來,想必與他關(guān)系匪淺。黎秋與他輕輕點頭見禮后靜靜打量他,只見那名男子亦雙手合握、彎腰規(guī)規(guī)矩矩的施了一個晚輩禮,禮數(shù)周到的無可挑剔,卻又氣度非凡。宣逸開口道:“秋姨,這是我的……好友,廣陵孟氏的小郎君——孟澈,數(shù)次救我于危難。”黎秋微微訝異地睜大眼睛,又仔細瞧了瞧面前的這青年,半晌方才回神再次朝他頷首。孟澈的名頭她還是知道的。以往陪著南宮瑛與宣伯熙見面,常聽宣伯熙談?wù)摫娤杉业钠奋逭剷?,孟澈當時已于仙門小輩中出類拔萃,無疑不是當世仙家青年一代中的佼佼者。最近兩年她獨居留仙島,一直等待宣逸到來。因此與世隔絕,才沒聽聞到關(guān)于這位人間麒麟子的諸多近事。想不到宣逸居然和他成為好友,更奇的是這位好友竟放著聲名顯赫的家族不待,反倒是護著處境堪憂的宣逸一路趕來留仙島,世事當真難料。這位孟家小郎君從骨子里透出一股清傲冷絕,如此高傲之人,想必對金丹傳承術(shù)自不會放在心上,可他投在宣逸身上的視線分明是帶了幾分溫柔的。是什么原因讓他一路陪伴逸兒?黎秋微微蹙眉,心下疑惑不解,擔憂地看了眼宣逸。“秋姨,母親那日亡故時,你要與我說什么?”宣逸顧不得黎秋此時詢問的眼神,急忙忙的直接問道。他想要知道當日那種情形下,黎秋到底想和他說些什么。提及此處,黎秋的眼眶又泛紅了。她抬手將眼角流出的一滴淚拭去,眼神復雜地看了宣逸一眼,抿口不言,卻牽起他的手將他引向樹林后的那片院落。走到近處,宣逸為眼前景致感到驚訝。這院落造就的雖精致,可打眼一瞧便知年久失修,用作屋頂?shù)牧鹆咂胁簧僖讶凰榱选⑸醵苯?,原本雪白的墻上此刻亦是點點斑駁、出現(xiàn)不少裂痕。看來此處已多年未曾有人居住了,不然不會如此破敗。雖然如此,宣逸仍能依稀從它的輪廓及用料看出往日華美精致的風采。來到院落的正門前,宣逸抬頭見已掛滿歲月痕跡的門匾上書寫“流云門”三個大字,字體狂放中透著鋒利,而字與字的之間的連筆處卻又透著股纏綿的柔情,當真讓人對書寫出這副罕見字體的原作者心下好奇不已。推開繪滿丹砂、爬著些許青苔的碧色大門,入眼可見已失去生機的荷花池,池邊青苔滿布、雜草叢生,圍著的幾塊石頭上雕刻的錦鯉已失去昔日色澤。荷花池后一座由七彩琉璃瓦做屋頂、上書“通天宮”三字的房舍,其四角飛檐上皆懸掛著樣式古樸、祥云紋路的銅鈴鐺,想來是從前主人的會客之所。通天宮?這得多大的口氣?“逸兒,我?guī)闳ヒ娨粋€人。他會告訴你,你所有想知道的事?!崩枨镆贿呡p車熟路地繞過荷花池,一邊口氣頗為慎重的對跟在她身后的宣逸說道。宣逸看了一眼身后的孟澈示意讓他一起,孟澈便緊隨其后跟了上來。說來也奇怪,原本一直蹲在宣逸肩頭的松子,此刻卻突然跳到孟澈的肩膀上,它伸手撓了撓毛茸茸的后腦勺,仿佛知道主人有要事不便在他身上多待似的,一臉無奈地扒在孟澈身上。宣逸見松子乖乖蹲在孟澈肩頭,不跳不鬧也不齜牙,沒有任何作妖的跡象,便笑著搖搖頭,由著它去了。往通天宮正門東北方復行十余丈,穿過鋪滿落葉的九曲回廊,眼前倏然一亮。與方才精美華麗、雕紋繁復的通天宮不同,出現(xiàn)在眼前的房舍白墻黛瓦,簡樸大方,周圍遍植青竹和梅樹,正應(yīng)了它的名字——竹海梅林。宣逸望了一眼它的形制規(guī)格,便知此處是客用之地。因為無論是它的用料還是它的風格,均和通天宮以及其他幾處小亭風格迥異。想必此處是專為某位流云門門主的重要客人所備,不然屋舍周圍的竹海梅林種植的方位不會如此講究。單從建筑風格和建筑紋飾來看,想來這位友人與流云門門主應(yīng)該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正這般想著,眼前比自己快走幾步的黎秋卻忽然停在竹海梅林的中間,似乎不愿驚擾此處之人。她微微朝眼前空無一人的竹海行了一禮,帶著一分對主人的敬意、輕輕喚了一聲:“上仙,逸兒來了?!?/br>宣逸皺眉不解,心里納悶,周圍除了黎秋和孟澈,一眼便能看出沒有其他人在場。但黎秋明顯是在和人見禮,難道那人也會隱身術(shù)?沒等他想個明白,卻忽見一抹紫衣身影憑空從兩棵高聳勁翠的老竹中隱隱現(xiàn)了出來。霎時有流風吹過周圍,帶起空氣中清涼淡雅的竹林氣息撲面而來,幾片竹葉隨風飄零,晃過眼前時,那人已站定。宣逸伸手撫開飄過眼前的兩片竹葉,看清那人的臉時,心內(nèi)猛然一震,好似被天雷劈中。就連身后一貫淡然之姿的孟澈,都難得露出略微震驚的神情。只見那人長身玉立,一頭如墨長發(fā)用玉冠束起,身著一身紫衣,素白臉龐上長眉入鬢、星眸挺鼻,端正俊雅,風儀如霜華。只憑這一眼,宣逸已猜出此人身份。自己的鼻子和嘴巴,與他竟有八、九分相似。想必他就是呂湄曾經(jīng)提及的紫云上仙了。是流云門門主流雨的師兄、母親南宮瑛真正的夫君,亦是……自己的生父。不知怎的,宣逸忽然憶起當年初修時,見到含真散人,含真散人望著他時眼中那抹明顯的震驚。相傳含真散人是紫云上仙唯一的弟子?,F(xiàn)下想來,他不是認識宣伯熙,而是認出了宣逸與失蹤數(shù)年的師尊——紫云上仙相似的相貌了。宣逸眼睛直勾勾盯著此人,胸中巨浪滔天。不知該如何開口,亦不知自己要問些什么,似乎什么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