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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逸嘴角抽了兩下,無言以對。本來平日總是宣逸調(diào)笑孟澈居多,此時偶然孟澈來上這么一手,宣逸驀然覺得有種吃癟的感覺。莫非此刻孟澈與往日迥異的戲謔風(fēng)格,也是因為被香艷的美人戲水給刺激了?原來所謂的冰山美人也不是一直冷冰冰的嘛。宣逸咂咂嘴,在心里扯了扯嘴角。不過想想,他還挺佩服孟澈的。聽他還有心情調(diào)侃自己,呼吸也很平穩(wěn),就知道一定是心神俱定,絲毫沒受到影響,至少表面上看來如此。這么待下去總不是辦法,太被動了。他們還需往前探看才能確定心里的那份疑慮是不是真的。宣逸調(diào)整呼吸片刻,正打算開口商量對策,忽然聽見身旁孟澈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淡定清冷道:“站起來吧,我拉你?!?/br>宣逸依言伸手,站起來后,孟澈卻沒松手。“牽著我,注意腳下,跟緊。”手中握的手清涼涼的,表面覆著一層薄繭,骨節(jié)分明,手指纖長,雖同是少年人的手,卻讓人意外的感覺安心。宣逸難得乖乖的跟在孟澈身后,那張總是不停的嘴也安安靜靜的沒開口調(diào)笑。仿佛知道所處幻境之人受了蠱惑般,這副美人戲水的虛像似乎格外長。走得幾盞茶的功夫,直到溫泉涓涓的水聲不再響起,空氣中那陣甜膩的香氣退去,孟澈方道:“好了,摘下腕帶吧。”宣逸摘下腕帶,瞇了瞇眼睛,抵住那陣見到光時的微微淚意,方才問道:“剛才,一直都是那些女子沐浴景嗎?”“嗯。”得到肯定回答,宣逸心里開始不淡定了。同是男人,為何我受影響如此之大,而孟澈還是那般淡定自若?我果真是定力不如他嗎?想想真是有些不甘心。宣逸暗自咬緊下唇,有些恨恨的想到。今天可算是出丑了。唉……沉默片刻,宣逸看了看周圍的景致,只見到處都是霧茫?;颐擅傻?,什么都看不真切。他們仿佛置身于一片被微弱燭火照亮的混沌之中。宣逸在腦中將方才所見所聞依依回憶,那份不確定便越來越淡了。他抬眼看著孟澈,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慎重。“這是——六欲幻陣!”宣逸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心魔所布,游離六道之外,難怪初靄對它無效,初靄的鈴音只能破六道之內(nèi)的幻覺?!泵铣赫f完,眉頭明顯的皺了起來。對于一貫面無表情,頂多微微蹙起眉頭的孟澈來說。這樣的表情實屬難見。宣逸知道,事情麻煩了。上古中遺留的殘頁記載,心魔乃修行高深之人的人心所布,沒有修行數(shù)十年的修為,是絕對無法布置出這種魔陣的,而且心魔之所以謂之心魔,除了布魔陣之人極其根深蒂固的執(zhí)念,更恐怖的是他能讓置身其中的人內(nèi)心的弱點被毫無保留的引誘、激發(fā)出來。引人六欲,使人癲狂。若剛才他們著了任何一道虛景,此刻必然已經(jīng)瘋瘋癲癲,神志不清了。究竟是何人,居然如此用心歹毒。做下這種手段來殘害兩個小輩?宣逸正琢磨著開口和孟澈商量對策,忽的,前方又有滴答水聲傳來。然而這次并沒有酒香的味道了,而是淡淡的血腥味在周遭絲絲縷縷的彌散擴(kuò)散開來。不妙!宣逸明白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猛然察覺到原本握著自己的那只微涼的手竟然浮起了點點的細(xì)汗,手的溫度也陡然上升了。宣逸瞬時抬眼,發(fā)現(xiàn)孟澈的神情似乎與平素有異。“好像,不只是六欲幻陣?!泵铣好碱^微微蹙起,呼吸似乎急促了起來,壓抑地有些痛苦。又有點艱難的開口道:“好像是……”血腥味越來越濃。這個血的味道……的確!的確不僅這么簡單。這不是六欲幻陣!這是七情六欲血幻咒!是心魔加了血咒特制而成,引人心性中七情六欲,攻其最弱、最不堅定或者最想不明白的一點讓人迷失心智,失控進(jìn)而發(fā)狂自盡或者自相殘殺,若中此咒的迷惑,結(jié)局比六欲幻陣會嚴(yán)重很多。宣逸猛地意識到這點,可是已經(jīng)晚了。他想要給孟澈輸送靈力抵抗血幻咒的魔性,但是孟澈卻忽然伸出手來將他拉進(jìn)了懷里,幾乎用盡全身力氣地緊緊摟住了他。“孟澈!孟立雪!你清醒些!”宣逸不知道孟澈是著了哪一道,只覺得孟澈摟著他的兩條胳膊好似鋼筋鐵箍,漸漸收緊。孟澈將發(fā)燙的臉頰小心翼翼地貼上了他的臉,有些顫抖的和他肌膚貼著肌膚輕輕的摩挲起來,耳鬢廝磨,但是卻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了。宣逸驚駭莫名,卻又猜不透孟澈到底是著了哪一道。他著急地扭動身體想要掙脫,奈何本身他的力氣就不如孟澈之大,此時孟澈的魔性已然上來了,他努力試了好幾次根本掙脫不開。“孟澈、孟立雪!你怎么了?!你快放手!”宣逸感覺到貼著自己的孟澈的胸膛此刻正胸如擂鼓,心跳異常的快,孟澈逐漸急促的呼吸噴在自己的頸窩處詭異地引起了他的顫栗。宣逸覺得貼著自己的孟澈臉頰熱的發(fā)燙,心里又急又慌。那份慌在對方越收越緊的雙臂中,漸漸激起了自己心中幾不可查的怒意。怒意嗎?怒意!那種逃不開枷鎖、躲不過命運的,無論平時如何掩藏,仍然一直被潛伏在心里的恐懼反彈出的怒意。血腥氣一陣陣被兩人吸入各自體內(nèi)。宣逸忽略了抱著自己的孟澈身上傳來的陣陣顫抖,驟然間怒意暴增,一把推開了孟澈。孟澈此時似乎稍微清醒了幾分,發(fā)紅的雙眼和顫抖的身體顯示了他正努力在克制自己心中詭異的躁動。他費力地撤下自己的腕帶,迅速綁住口鼻,不讓血腥氣繼續(xù)鉆入體內(nèi)。動用全身的靈力抵御七情六欲血幻咒的影響,并且口中迅速開始念起了。好容易清醒了過來,孟澈的額頭和背脊上已滿布汗水。驀然一道勁風(fēng)鋪面襲來,孟澈身隨意動,本能地往后躍出數(shù)尺站定。發(fā)現(xiàn)襲擊他的正是宣逸,此刻宣逸亦是兩眼發(fā)紅、微微顫抖,似乎正在逼迫自己抵抗血幻咒的魔性,故而他此時襲擊的動作并不流暢。他們本次出游,并未帶佩劍??筛鶕?jù)剛才那道勁風(fēng)的力道,絕對不是人手的掌風(fēng)。孟澈依然不停地念著,抵御心里陣陣翻涌的魔性,艱難地晃了一下劇痛的腦袋,終于看清宣逸左手正持著一把一尺來長的銀扇,扇面薄如蟬翼,揮舞掃動間帶出點點淡金光彩,繽紛閃亮,零星金光散布周身,在一片混沌之中將宣逸飄忽的身影襯得有些不真實。這是——摘星,是宣逸有次偷偷喝醉耍酒瘋時扯著他初靄當(dāng)篩子玩的時候無意間告訴他的自己的仙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