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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冰可樂,眼神依舊木木地不知在看哪里。 簡梁知道她心里難受,也不貿然找話題,氣氛雖然沉默,卻并不尷尬。他們兩個共處一室,從來都不會感到尷尬。 孟真一口一口地喝著可樂,很久以后,才開口:“我覺得,我好像一直在經歷離別?!?/br> 簡梁沒做聲,只是安靜地看著她,臉上還摁著那只冰敷袋。 孟真語速很慢:“和這個離別,和那個離別,身邊的人來了又去,到最后就只剩我一個?!?/br> 頓一頓后,說,“嚴廷君有一條養(yǎng)了十五年的狗,七月時死了,他很傷心,說他在乎的人都離開他了,老家的房子沒了,狗也死了,只剩他一個人了。其實,我也一樣啊?!?/br> 簡梁聽著。 “他說我是冷血動物。” “我爸媽說我沒有良心,是白眼狼?!?/br> “我自己也覺得,我好像……的確滿冷血的,自私,絕情,很難和人交心,雖然看著嘻嘻哈哈的,但我的朋友并不多,那些能和我交心的人,一個一個地都離開了?!?/br> “以前和你吵架時,你也說過,我和你鬧脾氣你很難過。簡梁,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個沒良心的人?只在乎自己,從不在乎你們的感受?” 這幾個月來,孟真一直在自我剖析,陷入到一種自我懷疑中去。她可以調整自己的性格狀態(tài),外加偏幼態(tài)外表的輔助,讓陌生人對她產生好感并且加以喜愛。比如單位同事、客戶、打工時的老板、做家教時的學生和家長……但是越與她親近的人,越是會被她搞得遍體鱗傷。 前有簡梁,后有嚴廷君,孟真在想這到底是為什么? 是不是她真的不是一個好人?要不然,為什么同樣是分手,嚴廷君會有那么大的反應?而她這幾個月來除了掉過幾次眼淚、失過幾次眠,就跟個沒事人似的,該吃飯吃飯,該上班上班,難道是因為她不夠愛嗎? 還有簡梁,她和簡梁冷戰(zhàn)的那幾年,他顯而易見得不好過,對她說話時甚至有些討好,可她卻依舊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他,是仗著他對她好,所以有恃無恐嗎? 孟真看向簡梁:“你不要騙我,不要哄我,我不需要你的安慰,我現(xiàn)在只想聽實話,簡梁,在你眼里,我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她是個怎樣的人? 這對簡梁來說真是一個好大的命題,要是寫下來,估計可以寫一本書。 簡梁放松地坐在沙發(fā)上,甚至支起了二郎腿,左手拿冰敷袋敷著臉,右手手指在膝蓋上一敲一敲的,并沒有因為孟真的問話而感到緊張。 他問:“要聽實話嗎?” “當然?!?/br> “我覺得,你把事情的順序弄反了?!焙喠郝朴频卣f,“你認為是因為你的性格,所以導致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離開?不,我不這么認為,我覺得是因為你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開了,才造成你現(xiàn)在這樣一種過度自我保護的性格。” 孟真喃喃道:“過度自我保護?” “對?!焙喠赫f,“你仔細想想那些離開的人,先是招娣,再是喚兒,接著應該是我吧?” 孟真:“……” “其實還有更早的,就是你的爸爸mama?!?/br> 孟真看著簡梁,簡梁也看著孟真:“我學過一點心理學,每個人都有自我保護的一面,這是一種自我防御的本能。我也有,只是不那么容易讓人感覺到,這和我的成長環(huán)境和家庭教育有關。而你,就會比較有攻擊性,敏感,易怒,相信你自己也有所察覺,并且一直都在試圖遮掩?!?/br> 攻擊性?敏感?易怒? 孟真的眉頭皺了起來。 簡梁:“你的性格……很要強,固執(zhí),倔強,嗯……的確有些自我,但絕對不是自私。你本質上是個善良的人,本身的性格偏外向,綜上,為什么你會形成這樣的人格,原因很簡單,你缺乏安全感。因為受過太多次心理上的傷害,所以不得不把自己保護起來,以避免再一次的傷害?!?/br> 簡梁的語氣里并沒有批判,聲線也是一如既往的溫和、低沉,就像講故事一樣講給孟真聽:“你當然不是一個沒良心的人,相反,你的心思很細膩,想得很深。在對待一些事情上,你總是想用對大家都好的方法去解決問題,不希望自己受傷,也不希望對方有損失。但很可惜,你每次想出來的辦法都很差勁,傷敵一萬,自損八千,所以才會讓每一個當事人都覺得,你這人怎么這樣啊?!?/br> 孟真:“……” 看著她呆滯的表情,簡梁低低地笑了起來:“對,沒錯,我就是可憐的當事人之一?!?/br> 孟真的嘴角掛下來了:“我怎么聽著像是在罵我呢?” “不不,不是。”簡梁繼續(xù)說,“真真,你要知道,所有人都沒有經歷過你的遭遇,沒有人可以真正地與你感同身受。所以,我還是一句話,你是個很優(yōu)秀的女孩子,性格上有瑕疵,但瑕不掩瑜,你缺乏安全感,不想讓自己受傷,這并沒有錯。你從來不會無緣無故去傷害別人,你和嚴廷君的問題,擴展開來簡直可以寫一篇社會學論文,你剛才也說了,他沒錯,你也沒錯,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認同這句話?!?/br> 孟真反問:“你真的認同?” “對,我認同。感情的事本就復雜,你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一下子面臨分手,他接受不了很正常,尤其是在他沒有犯錯的前提下。他現(xiàn)在需要的是時間,而你要做的,就是停止懷疑自己?!?/br> 說到這里,簡梁嘆了一口氣,“真的不要想太多,人生嘛,就是這么回事兒,一件事挨一件事,過去了就過去了,過不去,你也沒辦法,日子總歸還是要過的?!?/br> 孟真問:“那我需要有所改變嗎?我是說我的性格?!?/br> 簡梁伸手過去揉揉她的腦袋,給了她一個篤定的回答:“不需要。” “真的?” “真的,不需要?!焙喠旱恼Z氣萬分肯定,“做你自己就可以了,至少就目前來看,我不覺得你有哪里要改變的。你很好,你是孟真,孟真一直就是這個樣子的?!?/br> 孟真微微地笑了起來。 簡梁也對她笑,雖然現(xiàn)在的他笑起來真的好丑:“還有啊,你說你身邊的人都離開了,只剩你一個,我很好奇,我不是人嗎?” 孟真:“……” “我在呢,一直都在?!焙喠褐厣?,“我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br> 是啊,他一直都在,從來沒有離開。 孟真一下子就把臉埋在膝蓋上,讓頭發(fā)掛下來,擋住自己的眼睛。她從發(fā)絲里偷偷地看向簡梁,心想他怎么能這么坦然地說出這句話。 以前她覺得自己上輩子作了孽,認識了簡梁,一個恩人,也是冤家。 可是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好人好事,這輩子才會幸運地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