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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顏胡亂用手背抹著臉上的淚,“今天,是爹爹的生辰。他說,如無意外,會來接我?!?/br> 三下兩下,她就把自己抹成了花貓臉,他卻是如何也笑不出。 “我想爹爹、娘親、哥哥。我不知道他們怎么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家。”賀顏說完,哇一聲大哭起來。 他眼眶有些發(fā)熱,摟住她,手勢笨拙地拍撫她的背。 “你也要走……”哭聲漸緩,賀顏繼續(xù)傾訴自己的委屈。 他思索之后,認(rèn)真地說:“我不走,陪著你?!?/br> “一直一直陪著我?” “只要不出意外,你在這里多久,我陪你多久?!?/br> “不是騙我的?”賀顏抽噎著問。 “要不要我發(fā)誓?” 她與他對視片刻,很認(rèn)真的說:“不用,云初哥哥,我相信你?!?/br> 有生以來,那是第一次,被一個人全然信任、依賴。 . 賀顏回到房間,拆開斗方外面的紙,看到躍然紙上的小時候的自己,笑得微瞇了大眼睛。 不可避免的,她回想起了幼年時光。 如果沒有他,她恐怕會變成個悶葫蘆,長年累月的做小氣包子。 他打小就話少,但會耐心又專注地聆聽她說話。 書窈曾悄悄問過她,跟他相處,真的不悶么? 悶?怎么會呢?大多數(shù)時候,其實(shí)只要他在近前,哪怕一個字也不說,她就心安。沒道理好講。 小時候,陸休曾打趣她,賴上阿初了。 她說是,我就是賴上阿初哥哥了——是從那次之后,她改喚他阿初哥哥。 對著畫出了會兒神,賀顏將畫和簪子收入從家里帶來的箱子,上了鎖。 她看看時間,估摸著許書窈該醒了,過去找她。 許書窈卻不在。 . 許書窈很早就醒了。 今天是賀顏的生辰,她早就備下了禮物,昨日也與知味齋打過招呼,讓他們破例一次,在早間做兩碗壽面。他們很爽快地應(yīng)了。 洗漱更衣之后,許書窈去找賀顏,卻發(fā)現(xiàn)她房門落了鎖。 一定是去找蔣云初了。許書窈莞爾。 賀顏與蔣云初,也算是奇事一樁。 她自幼年就常驚艷于蔣云初的俊美,對他的人,卻總存著一點(diǎn)畏懼,因?yàn)樗藢﹃懶?、賀顏,對誰都存著一份疏離,打小就不是好相與的性子。 好脾氣都給賀顏了。 許書窈轉(zhuǎn)身回房,拿出針線活來做。 沒過多久,王舒婷急匆匆趕來,道:“賀師妹與素雪起沖突了,這可怎么辦?你去看看,勸勸吧?” 許書窈心頭一頓,立時站起身來,“這么早,她們怎么會碰面?”她與賀顏?zhàn)√幩诘脑郝洌x楊家姐妹的住處有不短的一段距離。 “我也不清楚啊?!蓖跏骀渺氐?,“前幾日我們才挨過罰,我可是怕了。你要是不去,那我就直接去找沈先生,這次可是賀顏找上門去的,究竟誰在理,真不好說。” 許書窈略一思忖,便快步出門,“我先過去看看?!?/br> 心急之下,她也就沒看到,王舒婷面上閃過得逞的笑意。 . 賀顏站在許書窈房門口,正困惑的時候,王舒婷步調(diào)閑適地走來,“許書窈在素雪房里?!?/br> 賀顏揚(yáng)眉,半信半疑。 “我騙她過去的,說你與素雪起了沖突。”王舒婷快意地笑著,“你最好快些過去,因?yàn)樗匮┓坷镉袟罴易拥?,看中了許書窈,等會兒兩個人要是鬧出什么丑事……” 話還沒說完,她面上就挨了一記耳光。她居然被打得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驚怒交加之余,心里閃過一個念頭:這絕不是尋常閨秀的力道,賀顏是不是曾習(xí)武? “你居然打人,要記過的!”她掙扎著坐起來,摸了摸嘴角,發(fā)現(xiàn)流血了,再展目四顧,已不見賀顏的身影。 王舒婷用帕子擦拭嘴角的鮮血,心情很是復(fù)雜: 這些事,是她與楊素雪一手安排的。 楊素衣放了狠話,她們不得不抓緊行事。都沒辦法。楊素雪是庶女,處處要看楊素衣的臉色;王家有事求著楊家,她便要處處看姐妹兩個的臉色。 她和楊素雪思來想去,能夠篤定的只有一點(diǎn):賀顏與許書窈勝似姐妹,不論何事都是同進(jìn)退。這樣的話,只要利用許書窈做文章,一定會惹得賀顏方寸大亂。 楊素雪設(shè)法找人傳話,安排楊家旁支的楊榮今日盡早過來。平日里學(xué)生的親眷是不準(zhǔn)進(jìn)芙蓉院,但只要打點(diǎn)好門斗就行。 讓楊榮過來,當(dāng)然不會讓他做好事。 他和許書窈拉拉扯扯,賀顏見了,定會發(fā)怒,她與楊素雪趁機(jī)上前,少不得撕打起來。然后,楊榮再與賀顏糾纏一番……那可就熱鬧了,賀、許二人都會損了名節(jié)。 說來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計(jì)策,書院查起來,她們難辭其咎,興許會被逐出去。但有賀顏和許書窈陪著,也值了——鬧出那樣的丑事,臉皮再厚,也沒臉再待下去。 這樣也好,她和楊素雪可以回家,常來常往,不用再戰(zhàn)戰(zhàn)兢兢度日,在楊素衣的頤指氣使下過活。 見賀顏之前,準(zhǔn)確地說,挨打之前,她篤定這一計(jì)定能得償所愿,而在此刻,想到楊榮那單薄的小身板兒、賀顏出手時那力道……真拿不準(zhǔn)了。 她回過神來,急匆匆去往楊素雪的住處。 . 賀顏唇角天生微微上翹,是以,平時不笑也似含笑,這也是她讓很多人倍感親切的原由之一。 此刻,她卻是目光寒涼,周身盡帶肅殺之氣。 她腳步迅捷地走進(jìn)那所院落。 這里住著六個人,楊素衣住在正屋。她站在半開的窗前,望見賀顏的身影,唇角的笑意剛一浮現(xiàn)就凝固。 賀顏步履如風(fēng),卻仍是格外優(yōu)雅,那雙眼里冒著的寒氣,似要隨時殺人一般。 若沒有底氣,哪來的這般氣勢? 楊素衣預(yù)感今日的事情又不成了,蹙眉嘆了口氣。 賀顏停下腳步,側(cè)耳聆聽,不消片刻,直奔東廂房。 楊素雪的房間里,此刻正是僵持的情形: 倚著墻壁的許書窈用簪子抵著頸部,雙眼冒火地看著楊榮,“你敢胡來,我也沒別的法子,只得以死明志!”她不似賀顏,不曾習(xí)武,自保的方式委實(shí)有限。 楊榮搓著手,一臉街頭無賴的笑,“許姑娘這又是何苦?我只是對你一見鐘情……” 許書窈怒斥:“閉嘴!” 楊素雪坐在窗前的圓椅上,閑閑地嗑瓜子,她在等王舒婷、賀顏到來。 楊榮看得出,許書窈不是說著玩兒的,心里覺得掃興,轉(zhuǎn)念又想到還有賀顏,也就又喜形于色。 他雖不在書院,卻是聽說了,賀顏是美人胚子,過一兩年,大抵就是傾國傾城之姿,若能趁機(j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