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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云初道:“跟你一樣?!?/br> 兩人都是出自勛貴世家,不用科考,有世襲的官職,本可直接入仕,但近些年來文官當?shù)?,處處制約勛貴子弟、武官,動輒以德不配位的理由彈劾。被彈劾的次數(shù)多了,不論受不受懲戒,監(jiān)察院的人都會長期盯著你的一言一行,雞蛋里頭挑骨頭,麻煩得很。 為免剛做官就被文官打壓得五迷三道,一些高門子弟來到翎山書院求學,在這里學成走出去,便是得到了書院的認可,尤其不少文官也曾是這里的學生,任誰也不好意思找茬。 李一行頷首一笑,“我是來與你立賭約的?!?/br> “說?!?/br> 李一行道:“過兩日又有考試,到時我若名列前茅,你離開書院,一年之內(nèi),不得與賀師妹來往。相反的話,你贏了,我離開書院,一年內(nèi)不與賀師妹來往?!?/br> 蔣云初轉(zhuǎn)頭凝了說話的人一眼,漆黑的劍眉揚了揚,眼中已有不悅。 “如何?”李一行用激將法,“關(guān)乎賀師妹,你不是凡事都肯出頭么?這次總不會怯戰(zhàn)吧?”豈料,語聲剛落,便聽到蔣云初道: “不賭?!?/br> 李一行失笑,“不會吧?堂堂蔣云初,也有不敢應的事?” “賭注不對?!笔Y云初說。 李一行不解,再一次用激將法,“你別說那些沒用的,不就是輸不起么?” 蔣云初又給了他一次意外,頷首道:“輸不起。” 李一行愣住,片刻后明白過來。蔣云初不接受用賀顏相關(guān)的事的賭約,也大大方方地承認,關(guān)乎賀顏,他輸不起。 這一比較,高下立現(xiàn)。倒是他狹隘且莽撞了。 十七歲的李一行俊朗的面容一紅,“那什么,這事兒你就當沒發(fā)生,成吧?”此刻想想,真是太不像話了。 蔣云初嗯了一聲。 李一行的臉又紅了一分。他固然有著少年意氣,卻也是磊落的做派,當下拍了拍蔣云初的肩,“謝了。單說這事兒,我服你。” 蔣云初心說我又不缺你服我,口中則道:“這不是你的主意?!彼饺照f的少,看得卻不比任何人少,對李一行的為人還是比較了解的。 書院允許君子之賭,明令禁止涉及彼此切身得失、致使人心浮動的惡性賭約。 李一行停下腳步,片刻后蹙眉罵出來:“他娘的,老子是不是被那兄妹倆算計了?!”翩翩佳公子立時成了紈绔做派,他卷起袖子,邊快步往回走,邊與蔣云初說了原委—— 午間,李一行去食堂取飯時,楊浩軒說有事相告,邀他到一個涼亭邊吃邊談。 楊家二小姐楊素雪也在。 兄妹兩個消息靈通,說了賀夫人前來、在課堂上的賀顏被喚出去的事。 李一行問了問時間,不難推測,賀夫人過來要見的,還有蔣云初。 當時心里特別不是滋味:這算什么?丈母娘見女婿么?一點兒希望都不給他? 他也喜歡賀顏,一見就喜歡。那樣活潑、純粹的一個小美人,誰能不喜歡? 楊素雪嘆息道:“蔣云初來書院之前,你可是我們芙蓉院每個人心里的才子、天之驕子,好些人暗許芳心。蔣云初來了之后,起先還與你平分秋色,到如今……”她打住話頭,不無同情地笑了笑。 楊浩軒將話接過去,“話也不能這樣說,什么叫平分秋色?論才情,經(jīng)義是蔣云初的弱勢;論品行,他又怎能與李兄相比?那可是個好賭之人,不少人說,他常與一些紈绔子弟豪賭?!?/br> 李一行愕然,“不可能吧?” 楊浩軒哼笑一聲,“有什么不可能?你可別忘了,他堂兄常年打理蔣家在外的營生,染指的最賺錢的生意不在少數(shù)。手里多的是銀錢,自然揮金如土。” 楊素雪則看著李一行,一面思忖一面輕聲道:“這樣說來,我倒是有個主意。君子社經(jīng)義齋那邊,過兩日不是要考試么?蔣云初既然好賭,你大可與他賭一局,以他的傲氣,不可能不應。事后不論輸贏,都不會聲張出去。一個賭徒,為何不尋機將他攆出去?” 經(jīng)義齋考的除了經(jīng)學,還有制藝。這類每月必有三兩次的單獨的小考試,閑時斷不會成為才學出眾的人攀比的明目——要比試,就用全部科目比輸贏,不然勝之不武。 但在今日這樣特殊的前提之下,楊家兄妹狀似無意地鋪墊了那么一番,李一行怎么可能還固守原則,當即就扔下筷子,急匆匆來找蔣云初。 蔣云初聽完,不說話。是真無語了。 楊家兄妹并不是要將他和李一行怎樣,而是另有目的——以他們功課上優(yōu)異的表現(xiàn),當真犯了錯,也不過小懲大誡。 有女孩子摻和進來,那么,他不得不懷疑,賀顏才是他們算計的目標。 李一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又悔又急,“這可怎么辦?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女孩子亦然,他們是不是要污蔑賀師妹的名譽?畢竟,當時附近有不少人在,他們恐怕已經(jīng)認定我們打賭的事成了定局?!?/br> 那么,接下來,如果有人到芙蓉院監(jiān)院面前告狀,污蔑賀顏挑唆他們生隙打賭,賀顏若稍稍應對不當,怕就要背上犯口舌、行徑輕浮的罪名——芙蓉院那邊,以女子德行為重。 作者: 一更√ ☆、賀 顏 午間,賀夫人提早與女兒用了飯,又說了一陣體己話,便放下帶來的一些東西,打道回府。 賀顏辭了母親,高高興興地返回書院。 書院不論君子社、芙蓉院,都以上舍、內(nèi)舍、外舍劃分功課難易,上舍所學最為精深,內(nèi)舍次之,外舍功課相對而言最容易。 這樣的劃分,也決定了學子住宿的待遇:上舍的人每人一間屋舍,內(nèi)舍的人兩人或四人一間屋舍,輪到外舍,十來個人打通鋪的情況都不少見。 賀顏與手帕交許書窈在內(nèi)舍,也沒有考取上舍的打算,原因很簡單:內(nèi)舍學生住宿恰好是兩人一間。雖然,她們在學的,甚至君子社大多數(shù)功課,兩人都游刃有余,只是不思進取。 賀顏是來混日子的,許書窈是陪著她來混日子的。 許書窈正在窗前做針線,樣子柔婉嫻靜,聽得賀顏進門,抬臉一笑,“家里沒事?” “沒有,我娘做了個不好的夢,加上我又總闖禍,不放心了?!辟R顏笑道,“喊你過去一同吃飯,你卻不肯,真是的?!?/br> 許書窈就笑,“令堂要看寶貝女兒,我跑過去像什么樣子?”頓了頓,指一指書桌,“上午講的課,先生讓你瞧瞧。” 賀顏應聲之際,五個不請自來的女公子施施然進門,為首的是楊素衣、楊素雪姐妹二人,隨行的三個是她們的蝦兵蟹將——姐妹兩個是次輔楊閣老之女,諂媚逢迎的大有人在。 楊素雪不待賀顏、許書窈說話,笑微微先聲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