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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風(fēng),所言極是可信,不由大皺眉頭:“既然旱情如此緊迫,自然要開倉賑糧。如今國庫倉廩豐實,難不成還養(yǎng)不活一個小小的越州。”說著,抬起眼睛道,“雍王,你怎么看?”楊臨怔了怔,趕忙賠笑道:“皇上說的極是?!?/br>見他只冒出這么一句,皇帝有些惱怒地磨了磨牙:“如今戶部是你掌管,這賑災(zāi)錢糧如何調(diào)度,你心中就沒有主意么?”“這……”楊臨窘迫地呆了片刻,“臣以為,應(yīng)當(dāng)先派人前往越州查賑,而后再斟酌調(diào)度錢糧。”“雍王殿下,”站在臣工中的李玉山忍不住出聲道,“如今越州每天都有人餓死,若是等查賑后再調(diào)度賑糧,前后要多費數(shù)月,只怕又有半數(shù)百姓枉死?!?/br>楊臨被一個官職不高的臣子當(dāng)面駁斥,顯得不大高興,咕噥著道:“若不查賑,豈可胡亂放賑,越州既已受災(zāi)大半年,又何必在意這區(qū)區(qū)幾月時間?!?/br>李玉山又上前一步:“此番夏秋連旱,顆粒無收,這場饑荒只怕要愈演愈烈,或許要延綿至明年,甚至更久。百姓苦則生亂,若是再鬧出個白蓮教般的邪黨,豈不是要給大昭惹出禍患來么?”邪黨之流素來是最為皇帝忌諱,他面色陰沉,有些焦躁地敲打著龍椅的扶手:“區(qū)區(qū)查賑之事,何至于讓你們爭辯半日,原先黃河水患時是如何放賑的?”戶部官員慌忙上前道:“回稟皇上,那時是穆王殿下理事,一應(yīng)錢糧皆調(diào)度齊備,查賑后半月內(nèi)便將流民安置妥當(dāng),幾乎沒有片刻拖延?!?/br>他話音剛落,群臣的目光不由都看向了殿中那把空置的大椅。從春時起,穆王便一直稱病,再不曾上朝。之后朝中每逢大事無法定奪之時,便免不了有人要提起穆王,好像穆王不在,這朝堂便失了主心骨一般。永安帝對此十分惱怒,卻又無可奈何,只好不悅地?fù)]手道:“既然如此,也這般行事便是,雍王,越州左近可有余糧調(diào)度么?”楊臨又呆了呆,又答不上來,他身后的倉部郎中索性站了出來:“回稟皇上,這兩年南方旱澇交加,越州附近倉廩大多空虛,最近也要從錦州庫府調(diào)度?!?/br>“錦州……是不是太遠(yuǎn)了?”皇帝皺眉問道。“皇上,眼下最棘手處并非錦州路遠(yuǎn),而是賑糧恐怕難以調(diào)度!”說話之人是工部主事余康盛,他官職低微,按理不該在朝堂上貿(mào)然出聲,可此刻他臉色漲紅,顯得頗為焦急,“素來調(diào)糧都走水路,便是千里之遙也不過半月路程,可現(xiàn)下大旱,運河水位太低,早已行不得漕運的大船了?!?/br>“水路不通,便走陸路,又有何難?”“走陸路多費時日不說,運送民夫路上的口糧卻又是一比巨大數(shù)目,原先錦州糧倉可供應(yīng)饑民半年之糧,如此便只有三月之糧可供。”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一片靜默。永安帝顯然也沒料到有這樣的難題,他張了張口,卻在群臣中找不到一個可以垂詢之人,他最終只得重重咳嗽了一聲。“如若不然,便只能取折中之法。取濉河運糧,繞到越州以北,再著民夫押運糧草。如此一半水路一半陸路,雖繞了些路程,可總能省下一成多米糧。”“濉河在北,越州在南,如此繞路不知要耽誤多少時日,只怕賑糧送到越州時已是入冬了?!闭f話的是先前的老臣,他祖籍越州,此刻故土受災(zāi),顯得萬分焦急,“皇上,越州以西便是幾位藩王的封邑,何不先向他們借些糧食,以賑災(zāi)民?!?/br>越州以西是西河王、臨川王的封邑,這兩位藩王向來自嘲是被發(fā)配南蠻的皇室棄子,從不肯插手大昭國事。永安帝心中著實不愿意與那二人打交道,只得不耐煩地擺手道:“此事,容朕思慮?!彼酒鹕?,再不看殿中群臣,“退朝。”步入后殿之后,內(nèi)侍立刻上前為皇帝除下沉重的冕旒。楊解臉色陰沉,獨自靜默良久,才向一旁的馬良順問道:“朕著你去辦的事,如何了?”馬良順忙上前跪下:“奴才前日剛?cè)チ艘惶四峦醺?。?/br>“怎么說?”馬良順愁眉苦臉:“穆王沒見奴才,說是還在病著。聽穆王府的方管事說殿下的病一時半會好不了,實是不能來上朝了?!?/br>永安帝登時大怒:“不識抬舉!”一旁內(nèi)侍剛奉了參茶上前,便被皇帝一把抓過,擲到地上,“朕加封他一個涇州大都督,他還不肯。難不成是指望朕會去求他,那便是做夢!”馬良順畏畏縮縮跪在地上,躊躇著道:“說來,穆王殿下好像并不是在與皇上置氣,”他搜腸刮肚地,又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奴才總覺得,那位殿下好像根本看不上朝中這些官職似的?!?/br>“他所看重的不是官職,那又是什么?”皇帝擰眉問道。“這……奴才也答不上來?!瘪R良順苦著臉賠笑,又試探著問道,“聽說南邊降了天災(zāi),皇上想是為此事煩心,若不然奴才趁著重陽送節(jié)禮的時候再去穆王府走一趟,瞧瞧殿下有什么主意?”皇帝冷哼一聲:“越州大旱,文武百官皆束手無策,他又能有什么主意?!?/br>馬良順還要說話,卻聽門外道:“啟稟皇上,門下侍中高祿求見?!?/br>高祿顯然有備而來,進(jìn)殿之后便跪下道:“方才有一事,臣在朝堂上不便說,此刻卻不得不提醒皇上?!?/br>“何事?”“還請皇上速調(diào)兵勇,前往越州?!备叩搸е蝗葜靡傻目跉獾?,“方才李玉山雖殿前無狀,可有句話說得很對,越州一帶民風(fēng)彪悍,又會裝神弄鬼,只怕一旦饑荒,那些流民便會集結(jié)生亂,需盡早派兵鎮(zhèn)壓!”皇帝神色一凜,望向高祿:“這……賑糧還不及發(fā)放,卻先發(fā)兵,讓百姓瞧見,豈不是要失了民心?!?/br>“發(fā)兵是為了平息亂黨,若真有人造反被官兵剿滅,又能怨誰,”高祿說到這,放低了聲音,“再說,皇上又何必看重死人的民心?!?/br>九月初九,重陽。馬良順在日暮時換了一身內(nèi)侍朝服,登上御賜的車輦。宮中的馬車頂蓬皆是明黃,而在前駕車的則是兩名年輕的執(zhí)金吾衛(wèi),他們都穿著繡金衣甲,氣度不凡。馬車沿著大路疾馳,道路兩旁的平民百姓皆不敢仰望,而車內(nèi)的馬良順卻愁眉苦臉,想著一會要去的地方,無聲地嘆了口氣。馬車停在了穆王府門前,守門的仆從一眼看出這是欽使到訪的陣仗,趕忙開了正門迎接。從王府里迎出來的是位老相識,王府大管事方明。方明一見他便笑道:“馬總管,今日想是又奉了皇命前來?”馬良順被他扶下了車,勉強(qiáng)笑了一笑:“因是重陽佳節(jié),皇上特意賜下節(jié)禮,命我順道來瞧瞧殿下的身體?!?/br>這些時日,宮中這位馬總管沒少來王府,方明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