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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讓他充分感覺到當小人物的幸福的夜晚的,事實上卻——并非如此。因為笛子的嗚咽聲。在三皇子府里聽著還十分不明顯,然而越是往下膳房去,就越是聽得清楚明顯。這種笛聲,不像他日常所聽的那種音域遼闊婉轉悅耳,而是真正像出沒于深夜的因被情人拋棄而跳井的女鬼的嗚咽,冰冷迂回。要說起來,真十分像里源博雅所吹奏的日本笛,因為根本聽不出音符。黃翎羽只想繞道避開這么不符合他生活志愿的東西,只可惜這條夾道又是不知道哪個皇帝妃嬪的住所宮墻所夾成的,剛剛通過了侍衛(wèi)的登記驗明,那個侍衛(wèi)還在自己身后虎視眈眈地瞪著呢。就算慢騰騰地挪步,希望吹奏鬼笛的家伙在他過去之前已經(jīng)盡興自己走了。不過就算已經(jīng)到了夾道的盡頭,眼前便是照舊要穿過的一處池塘和竹林,笛聲仍然沒停。眼前乍然開闊,也因為離了夾道的燈火照明,他手里燈籠光線不及之處一片黑暗,要尋聲找吹奏的人,也因看不分明而被迫放棄。他加緊腳步低下腦袋,要裝作與世無爭的路人甲匆匆溜過。笛聲停了。接著一股陰風刮過,身后傳來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觸,雖然沒有碰觸,但就是讓他知道,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后。那東西噗嗤一笑,涼冰冰的氣息將涼冰冰的絲線吹在了他脖子上,接著說起來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的聲音幽幽地道:“這么著急,你想干什么呢?”黃翎羽不甘心地喃喃,伴隨著這個人的出現(xiàn),他這個平凡而美麗夢幻的夜晚休息注定是泡湯了。慕容熾焰,一個讓他看不出究竟是正常還是不正常的人。正如黃翎羽心底下暗自給他起的綽號一般,其本身的存在就像鬼火一樣美麗而詭異的人。他轉過身來,燈籠的光照亮了眼前那個慘白凄艷的面孔,掛著陰慘慘的笑。“哇!出,出,出現(xiàn)了……”黃翎羽手一抖,幾乎就要把燈籠給甩進湖里。慕容熾焰仿佛早知道他將有此舉似的,先一步撈起他的手,將提柄一并牢牢地抓緊。“我就這么不堪入目,連燈籠都想丟了?”黃翎羽像看到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般狠狠瞪著對方的手,身體不由自主顫抖了起來,被男人手牽手的感覺可不是什么值得留待將來回味的美好記憶。然后他狠了狠心,小心翼翼地問道:“能不能請殿下您先放開再好好說話?”第二十四章落水竹笛“你究竟想不想干?”周總管難得親自過來,可惜不是什么好事。只見他此時抖著手里的紙片,嘮嘮叨叨地責問,“字寫這么丑給誰看?”黃翎羽垂頭跪在案幾前,心道,字寫得丑還真不好意思了,本來就是為了做當票的標記而練的字,自然談不上漂亮。“重抄?!敝馨瞧ぬ鸱史实耐劝押窈褚豁臣垙陌笌咨蠏吡讼聛?,牛氣烘烘地出了門。跟在他身后的宦侍仿佛沒當眼前還跪著個人,也下巴抬得高高地,走了。這是第九次。黃翎羽默默從地上撿起被掃落到地上的紙片,算了,還要保留到抄完下一遍為止。話說回來,周扒皮這么有耐心沒有讓他嘗到皮rou之痛,說不定還是看在皇老三的面子上呢。話又說回來,幾日來都不見慕容泊涯,看他也天天早出深夜歸的樣子,看來也是有忙不完的事。好吧,看看周扒皮那個趾高氣揚的閹人模樣,再看看皇老三和自己的窩囊樣,果然是——做人難,做男人,更難?。?/br>門外的腳步已經(jīng)遠得聽不見了,外邊夜色漆黑,情知那周扒皮回去就有得美人捶肩暖榻睡,而他自己——回頭看看高得接了屋頂?shù)臅裰g的深處,有一個幾張薄被搭起來的小窩——算了,還是別想了,人就是要知足才能長樂。一旦從訓斥的海洋中生還,在訓斥中自動凍結的大腦重新運作后,饑餓的感覺又很快回來了。他找出塞在屋角的燈籠,往里面插蠟點火,提擼著出去打算填肚子。各處輪值的守衛(wèi)數(shù)日來幾乎都已經(jīng)認識了他這個夜夜跑去下膳房的家伙,還不時有人笑呵呵地問他是否又被罰了不得吃晚飯??傊?,當他來到夾道外通往下膳房前必經(jīng)的小湖林時,一如既往地,脖子后吹來了冰涼的氣息。他哀哀嘆了一口氣,轉身抬高燈籠照著這個總是玩不夠的男人。“你可以一點成不?有什么睡意都被打消了?!?/br>慕容熾焰偷偷摸摸地貼在他耳邊小聲道:“有好東西?!?/br>黃翎羽皺皺鼻子,把頭偏了開來:“你喝酒了?”他舉起一個蜜糖罐子,晃了晃,里面?zhèn)鞒鏊鞯倪郛斅?,然后嘻嘻地笑了起來,一副偷到了好東西的孩子氣的表情。黃翎羽有些頭疼的撫額,這幾日已經(jīng)領教夠了他的千變?nèi)f化,一旦露出這種表情,他就別想走了,走了也要被拖回來。理由不是欣賞音樂就是月色很好。“我還餓著肚子,不能陪你喝酒?!?/br>慕容熾焰二話不說,趕緊從懷里掏出一張烤餅,獻寶一樣攤在他面前。“你直接放在衣服里?”黃翎羽驚奇地道。鬼火晃晃腦袋,點頭。也是,反正他的衣服自然有浣衣奴來洗。慕容熾焰雖然怪,但到底沒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又或許即使做了什么,憑黃翎羽對一切疑問都不喜歡刨根究底的態(tài)度,也都成了無關緊要的事情。于是和前兩夜一樣,黃翎羽坐在翹出土地的老樹根上,慕容熾焰晃著腿坐在他對面一株樹杈上,捧著研究了不知道幾天的笛子,又在嗚呦呦地吹。黃翎羽一口餅就一抿酒,身子也慢慢地暖了。斷斷續(xù)續(xù)的笛音漸漸地連貫了起來,黃翎羽心中一凜,鬼火擺弄這樂器接連幾夜,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居然有如此的造詣。既然如此,慕容熾焰為什么一開始就吹得那么難聽?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笛聲越發(fā)連貫,甚至婉轉悠揚,繼而發(fā)出了猶如二胡般哀婉的聲音。你會覺得哀傷,是因為太優(yōu)柔寡斷了,這樣可不好。仿佛聽到從深淵的暗處傳來的那個已經(jīng)不存在的聲音。黃翎羽忽然抓起一塊石子,狠狠地朝慕容熾焰砸了出去。他似乎被嚇了一跳,用笛尾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