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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出嫁,能代表江東與荊州聯(lián)姻, 不是很好嗎?” 小甘氏越發(fā)覺得看不透自己女兒, 她從前死活不愿意嫁人的態(tài)度,那諱莫如深的模樣,小甘氏記得清清楚楚。 她說她沒看上齊徽, 那怎么就忽然要去聯(lián)姻? 還有她這身打扮,這妝容……這根本是精心準(zhǔn)備的??! 小甘氏反過來扣住蕭令致的雙肩,“令致,你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阿娘?你說,不要怕,阿娘能為你做主的,定為你做主!” 蕭令致本不想說,她心中那扭曲的秘密,曾做過的陰損之事,事到如今,還有說的必要嗎? 說出來,只會徒增小甘氏的煩惱。 可是,見小甘氏那樣強(qiáng)烈懇求的眼神,看著生母眼周的淚痕,蕭令致無法不動容。 她是阿娘唯一的骨rou。 “阿娘,我……我同您說,希望你聽完之后,不要看不起我……” 這晚,蕭令致和小甘氏說了很多。 最終,忍冬閣差人給蕭鈺傳遞消息,小甘氏同意將蕭令致嫁去荊州。 從蕭令致口中聽到的話,讓小甘氏震驚而恍惚。 她做夢都沒想到啊。 “阿娘,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自己造的孽,我想自己斬斷?!笔捔钪抡f著,眼角流下淚水,“蕭妙磬曾對我說,有一種花叫作忍冬,它沒有芍藥的傾城,沒有海棠的艷麗,沒有山茶的芬芳。但它只要熬過漫長的冬天,就能開花,同樣繁花似錦,有它的美好?!?/br> “她對我說,冬日再長也會過去,到那時我會盛開。我不知道做下這個決定,我會不會開出自己的花。但至少,我忍著痛,從冬日的風(fēng)雪中走出來了。往后,就以我微薄之軀,為大哥、為江東盡一份力吧。” 小甘氏聽得眼眶熱燙,眼淚情不自禁落下,沖花她的妝容。 母女倆相對而泣,眼里和唇畔皆是酸楚的笑紋。 蕭令致最終求道:“還望阿娘不要將這些事告訴大哥?!?/br> “好?!毙「适厦驕I這樣答,可她心里清楚,予珀怕是早就知道。 以予珀對人心的揣測,再加上他有那么多暗哨,別說令致對他的畸戀,怕是令致對蕭妙磬出手的事,予珀都知道。 如此,令致自請聯(lián)姻,也是對予珀最好的贖罪吧…… 事情敲定下來,荊州那邊立刻運(yùn)送聘禮過江。 蕭鈺與齊徽訂立協(xié)議,借道江夏之事達(dá)成。 按諸侯女出嫁儀制,建業(yè)與荊州皆緊鑼密鼓置辦,做足準(zhǔn)備。 十五天后,蕭令致出嫁。 在她出嫁前夕,蕭鈺讓蕭妙磬推她去同心殿,他要尋些東西。 自從甘夫人薨逝,同心殿便空下來。小甘氏雖被蕭鈺奉為母親,卻清楚自己身份,不敢肖想占據(jù)同心殿。 同心殿還日日打掃著,各色陳設(shè)與甘夫人在時一樣。 蕭妙磬推蕭鈺進(jìn)去,物是人非,兩人心里都思緒萬千。 蕭鈺要找的是甘夫人當(dāng)年嫁給蕭繹時的嫁衣和頭面。 甘夫人曾對蕭鈺說,懷他的時候心想,若此胎是女兒,日后便穿這套嫁衣和頭面風(fēng)光大嫁,哪想生的是個兒子。 后來甘夫人被醫(yī)女?dāng)嘌院茈y有孕,多年下來也的確如此,漸漸也就斷了心思。 那時候她對蕭鈺說,這套嫁衣和頭面,就留給令致吧。令致是她meimei的女兒,便也是她的女兒。 彼時的甘夫人定沒想到,她還能生下蕭織。 因蕭鈺行動不便,蕭妙磬幫著他一起找,給他遞東西。 兩人很快就找到了那套嫁衣頭面。 二十多年前的東西了,被甘夫人保存得很好,依舊嶄新如初。 蕭鈺拾起一對步搖,步搖上水晶打造的六葉花流蘇,在他眼前輕輕搖擺。他仿佛看見年輕貌美的母親,一襲紅衣,美艷無雙,黑發(fā)上戴著這對步搖,一搖一搖的,直到她被攬入父親懷里。 痛定思痛,他忍不住喟嘆。 蕭妙磬靜靜陪在一邊,不出聲,心中卻與蕭鈺共情。 蕭令致出嫁那天,是個好天氣。 萬里無云,湛藍(lán)如洗的天空就像是一塊明藍(lán)色的琉璃翠。 宮里宮外皆有鞭炮聲陣陣,敲鑼打鼓,是那樣的熱鬧不已。 蕭令致穿著甘夫人留給她的嫁衣,戴上頭面,素日冷淡的模樣被濃烈的艷紅柔化幾分,盡顯沉魚落雁。 蕭鈺率建業(yè)一眾文武,親自送蕭令致到江畔。 蕭妙磬隨在蕭鈺左右,蕭家人列于其后。 “長姐……”蕭銀瓶忍不住喚了聲。 在蕭銀瓶看來,不論長姐是因何種原因自薦聯(lián)姻,卻都成全了她的一意孤行。 她感謝蕭令致,亦愧對她。 蕭令致看向蕭銀瓶,姐妹多年,她們不是沒有過齟齬,不過現(xiàn)在,一切都成云淡風(fēng)輕。 蕭令致說:“照顧好自己?!?/br> 蕭銀瓶重重點頭,“嗯!長姐也是!” 蕭令致又向小甘氏跪地磕頭,以謝生養(yǎng)之恩。 小甘氏哭得不能自已,王氏和豐氏一左一右攙扶住她。 齊徽今日也是一身婚服,他立在蕭令致身邊。 蕭令致謝完小甘氏,齊徽牽著她到蕭鈺跟前,拜別蕭鈺。 依稀還是舊年,家人離亂,命懸一線時蕭鈺撲了過來,將她護(hù)在身下,對她說:“你們別怕?!?/br> 若孽根緣于那時起,今日便要真真正正的斬斷。 蕭令致笑了,她睫毛上猶有零星的一點淚珠,那是告別故土斬斷過往的凄然。 她跪在蕭鈺腳下,俯身三拜,“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愿:一愿吾兄千歲……”她克制住喉嚨的哽咽,“二愿百姓常健,三愿戰(zhàn)亂有時盡,人間春滿園?!?/br> 蕭鈺躬身,托起蕭令致,執(zhí)起她的手,放進(jìn)齊徽手里。 他目光如炬看著齊徽,用著無比篤定的口吻,一字字如要刻進(jìn)齊徽骨骼里。 “好好待令致,荊州有難,孤定會馳援。若敢有負(fù)于她,記著,孤就是拼著基業(yè)不要了,也必定蕩平荊州!” 齊徽心下一凜,旋即又意識到他的確給自己找到個正確靠山,他肅然道:“本侯一定好好待令致,不惹她傷心?!?/br> 他們走了。 齊徽牽著蕭令致,登上過江的船。 船行漸遠(yuǎn),蕭令致望著在岸邊目送她的眾人,漸漸的淚眼模糊。終于有眼淚滑落在甲板上,浸入木料里,被陽光照出點褐色的光。 她的視線忽然和蕭妙磬遙遙對上,在這樣的距離下,她瞇起眼睛,看到蕭妙磬用口型對她說: 愿安好。 蕭令致向蕭妙磬福了福身,她感謝蕭妙磬,是蕭妙磬讓她終于走出黑暗,踏出新的一步。 盡管她并不知道,這一步是會通向鮮花盛開的山坡,還是毒蛇白骨的洞窟。 恍惚間看著為她擦眼淚的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