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

他一只手按在了山門上，指間黑氣凝聚尖嘯，山門顫動，眼看要被破開。

一眾隨從高呼：“國師大人神通廣大！”

正當(dāng)此時，大門轟然而開，金光瀉出，散盡時，門口立著一個身披袈裟，面容年輕的和尚。

陳微塵見此景，“嘖”了一聲。

對大人物如數(shù)家珍的謝瑯掰著手指頭道：“這大概就是與空山大師齊名的空明大師了，他修出世道，傳說中除去天河一役，從未下過指塵山。”

和尚雙手合十，對刑秋微微躬身：“原來是故人到訪，方才并不知曉?！?/br>
魔帝冷笑一聲：“并不知曉？”

和尚神情平靜：“貧僧并未發(fā)出邀約?！?/br>
魔帝笑得妖里妖氣：“當(dāng)年天河相識，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莫非還有第三人知曉不成？禿驢，莫要狡辯。你方才用法門傷我，又該怎么算？”

隨行的一眾賊眉鼠眼開始附和，“禿驢”之聲不絕于耳。

陳微塵繼續(xù)慫恿身邊幾人回去：“這兩人看樣子久已相識，何況這里是指塵的地界，空明大師在此，空山大師約莫也已經(jīng)回了山，不怕這魔修被放出去為禍人間，我們還要找遲鈞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葉九琊卻看他一眼：“你在怕什么？”

“……”陳微塵被戳破，乖乖住嘴，不敢再出聲了，把自己的手遞過去，讓葉九琊幫忙梳理著氣機。

那一小縷佛家氣息著實引起了不小的麻煩，與仙魔兩氣均不能相容，體內(nèi)竄來竄去。

更要命的是似乎與手腕上佛印隱約相合，陳微塵不得不在心里罵了一句老和尚多事。

此時，那邊氣氛卻忽然緊張了起來。

和尚打量著刑秋，原本還算和善的神情忽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孽障?！彼谕虑逡?，“你還是走了邪路?！?/br>
“禿驢，你這話簡直讓人發(fā)笑，”魔帝大笑，“我在你們眼中，莫非還能走正道不成？”

“仙魔佛原無對錯之分，出了正道，便是邪道，”空明聲音清正，寶相莊嚴(yán)，“這二十年來，你可敢說自己未曾沾惹天外之物？”

刑秋冷笑一聲，向后面山中退去：“和尚，我今日收到書信，原以為你要見我，卻是要捉我尚?！?/br>
“不好，”陳微塵擰了擰眉，向葉九琊坦白了一些不得不說的東西：“這人是魔帝，我在魔界與他交過手的。他現(xiàn)在還算是個好人，可一旦受傷流血，就容易變成另一種東西……方才那和尚似乎已用佛門功法將他傷到，若他真變了，指塵寺未必能夠擋住，要你去才行?！?/br>
然而此時，空明身后已排開一眾佛門弟子。

“擒住此魔物，”空明道，“此時若放他下山，必然生靈涂炭，為禍人間?！?/br>
刑秋飛身向后掠去，紫衣獵獵：“和尚，若想讓我不禍害人間，你就不要動手?！?/br>
轉(zhuǎn)眼間國師大人變成了魔物，還轉(zhuǎn)身跑掉，讓一眾方才還氣焰囂張的隨從十分摸不著頭腦。

刑秋落地在一塊大石頭后，要繼續(xù)往深山老林里去，一轉(zhuǎn)頭，看見有四個人望著自己。

他剛剛在心里咬牙切齒罵了一句竟然有埋伏，就看見是陳微塵站在那里，身邊一位白衣美人，氣息十分熟悉。

見到故人，魔帝十分喜悅：“竟然是你——這禿驢要與我翻臉，快來幫我！”

第38章慈悲

陳微塵覺得，自己是無論如何都摘不出去了。

但葉九琊比他動作更快，一看到魔帝欲逃，立刻出劍阻他去路。

刑秋腰身往后橫折，躲過一劍，隨后立刻縱身躍起，衣袍翻飛，招式花哨，瞬息之間已過了數(shù)百招。

陳微塵只來得及喊一句：“不要傷他！”

刑秋聞言，十分生氣，刀光劍影下，漆黑長笛擋住劍鋒來勢，氣機相撞，使兩人的纏斗硬生生停了片刻，對葉九琊道：“沒有聽到你主人說的話嗎！”

陳微塵：“……”

他想起來，刑秋是知道葉九琊化劍后的氣息的。

如今與葉九琊相斗，自然能夠認(rèn)出。

然后——順理成章認(rèn)為，葉九琊是自己的劍。

他實在想知道，刑秋對自己是哪里來的信心。

葉九琊微擰眉，在刑秋分神之際，一個錯身間右手按住刑秋肩頭向后擰，借勢出劍，橫在他脖頸上。

刑秋不在魔界，實力被壓制，又兼葉九琊的劍意實在是魔修的克星，只好朝陳微塵使眼色。

——還不快讓他放開我。

陳微塵聳聳肩。

——他不歸我管。

然而，他們打斗間，已經(jīng)足夠指塵寺擺開陣法。

十八個弟子持杖各踞一邊，念動經(jīng)文。門前輝光煊赫，金蓮盛開，是個有名的降魔陣“慈航”，無一絲殺機，意為于無邊苦海中指引解脫道路，如航船之濟世。

道門除妖干脆利落，佛家則講究慈悲，慈為給予安樂，悲為拔除痛苦，妖魔怨鬼，心有諸般惡念，故而身墮苦海。得慈悲指引，除不善，除不誠，出三惡道，回頭是岸，方為上乘。錦繡城里空山大師寧可坐鎮(zhèn)百年，等待度化怨魂的機緣，而不直接出手除掉，可見一斑。

刑秋自問并未做過什么壞事，和尚懷疑自己不走正道，要來捉住也就算了，可莫名奇妙便要被“度化”——便也不忙著逃走了，挑釁地朝陣法中央雙手合十的和尚道：“二十年過去，禿驢的法力倒是長進(jìn)不少，我倒要看你渡不渡得了我。”

陳微塵卻看到他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然的顫抖著，是在壓抑什么。

空明意態(tài)沉靜中帶著無畏，閉著雙眼，輝煌佛光中朝刑秋走去，步步生蓮臺。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湯，火湯自枯竭，”他口中念發(fā)愿文，“我若向地獄，地獄自消滅，我若向修羅，惡心自調(diào)伏?！?/br>
刑秋被縛住，萬重金光加身，身邊繚繞黑氣卻是愈發(fā)猖狂，群魔亂舞，他冷笑一聲，目光漸漸渙散，黑色蔓延開：“和尚，連我都渡不得，莫要讓人笑話。”

空明睜眼，眼中沉沉：“你涉邪道已深。”

陳微塵嘆一口氣，知道這人一旦變了樣子，非要造下些殺孽不可，而那東西一旦為仙道看見，又要掀起一場風(fēng)波。

他上前，走到葉九琊身旁，看了他一眼：“劍借我一用?！?/br>
葉九琊放開已被縛住的刑秋，遞劍柄與他。

陳微塵用劍鋒劃開了自己的手腕，傷口流出血來。

他將傷口遞到刑秋唇邊，哄孩子一樣道：“喝了?！?/br>
索性這人還未完全失去神智，殷紅的嘴唇貼上手腕，大口吮著，眼中黑氣竟?jié)u漸褪了去。

和尚靜靜看著這一幕，不言不語。

待刑秋終于恢復(fù)清明，陳微塵已經(jīng)頭昏到差點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