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夫人精明能干。如今他新掌事，我哪里敢做第一個出頭的？”

“三少夫人若真精明，這事便更好辦。他是那樣低賤的出身，嫁到賀府來無非為了錢財富貴。你同他講，從趙氏米鋪進(jìn)購糧食，趙掌柜自然少不了他的一份孝敬。”

后面說話的那個人聲音聽著熟悉，似乎是管理布匹針線的邱婦人。賀輕舟說過，邱婦人不是好人。

“那我試試吧。先說好，我可只提一提，三少夫人不答應(yīng)，你可別怪我不盡力?！?/br>
“自然，你只提一提，他若不應(yīng)，那便算了。不論這事成不成，趙掌柜都會感謝你的?！?/br>
莫沾衣聽到這里，遠(yuǎn)處有丫頭喊邱婦人，熟悉的聲音應(yīng)了，然后結(jié)束談話，兩人都走開了。莫沾衣也趕緊回了現(xiàn)在居住的小院。

他走的都是賀輕舟曾帶他走過的偏僻小路。雖是小路，可正是日頭退去，做活計的時候，難免有人看到他的狼狽模樣。

要說莫沾衣有多狼狽。當(dāng)畫雪看到莫沾衣進(jìn)來，手里的茶盅都給摔在了地上。賀輕舟抬眼見他進(jìn)來，氣的從書桌旁提氣躍到莫沾衣身旁，揪起衣領(lǐng)喝問：“誰揍的你？”

莫沾衣被吼的雙耳轟鳴，愣了會，才不耐煩拍去賀輕舟的手：“唉，是我?guī)煾?，不知怎么了，拿樹枝對我一陣抽，還好我跑的快?！?/br>
賀輕舟不由懊悔，抓著莫沾衣的手松開。他以為當(dāng)桃花老頭知道他和莫沾衣的關(guān)系后，會打他殺他，他都做好準(zhǔn)備要迎戰(zhàn)了。卻不想，挨打的竟是莫沾衣。這比打他要疼的多。那個老王八蛋。

“疼么？”賀輕舟低頭，輕輕的往他臉上的鞭痕吹氣。

溫?zé)岬暮魵?，惹得莫沾衣的臉頰爬上兩抹緋紅。莫名其妙的，他覺得很別扭，或者說害羞更恰當(dāng)些。不敢面對賀輕舟，頭拼命低下。

莫沾衣使勁低頭，賀輕舟就不得不彎下腰給他看傷。于是莫沾衣低的更厲害，賀輕舟便曲著腿。莫沾衣再低，賀輕舟更低。兩三次之后，莫沾衣就惱了，直接趴在地上，額頭磕著地。

“起來，你做什么？”幸虧是在屋里，若教外人看見，成何體統(tǒng)。

莫沾衣懶懶道：“你為何一直沖我吹氣？”

“傻瓜，吹吹就不疼了?！辟R輕舟抱起莫沾衣，后者趴著他懷里嚷嚷疼。“你呀，真不知你是怕疼還是不怕疼？你師父也是，怎么還打臉，瞧這邊臉，多明顯的紅道子?！?/br>
“我?guī)煾复虻妮p著呢，不出血。哪像你和老太太，下手那么重?！?/br>
賀輕舟跳腳：“我打過你么，打過么？”

“……”

扒光了上完藥，畫雪將兌好的水放在門口，賀輕舟任勞任怨的端進(jìn)來，剛濕了布巾，莫沾衣就開始哀嚎：“你做什么每天都要擦我？”

“你以為我樂意啊？”擦出一身火，還不給解火，他容易么？自從莫沾衣嫁進(jìn)來，他從成群仆婢伺候的公子爺，變成了莫沾衣一個人的貼身小廝。

莫沾衣打死不下床，先平躺著讓賀輕舟擦正面，晾干，然后翻過身，把后面呈現(xiàn)給賀輕舟。在擦正面的時候，弓起腰往上抬，求賀輕舟再給他弄弄。賀輕舟堅決不理他。

擦后面的時候，莫沾衣雙手捂著重要部位，嘴中猶自叨叨：“哎喲，我渾身疼。今天胳膊上的傷也疼呢?！瓡蒙?，吃飯的時候不看菜，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書硯瞧呢……那一千五百兩要過來，你就帶我再去外頭吃一遍……酸梅湯……”

“閉嘴?！辟R輕舟忍無可忍，摳開莫沾衣的手，在洞口周圍擦來擦去。

*

第二日一大早，賀輕舟就把莫沾衣從被子里挖了出來，摁到銅鏡前，左看右看。畫雪拿著脂粉進(jìn)來，笑道：“真的要給夫人傅粉？”

“他是小倌出身，傅些粉無妨的。要是讓外人看見他臉上帶傷，不定要惹出什么事來?！辟R輕舟拿過花鳥魚紋粉盒，以手指舀了些粉，遮掩莫沾衣臉上的道子。

莫沾衣苦惱：“昨日我回來時，有好幾個人瞧見我的樣子，應(yīng)該不會惹出事來吧？”

賀輕舟道：“不妨事，今天你臉上看不見傷了，他們認(rèn)定你有傷的話就成了謠言?？傊咸抢?，你好好表現(xiàn)就是?！?/br>
自打莫沾衣進(jìn)門，小傷不斷，還沒好好給賀老太太請過安呢。若是賀輕舟母親在世，莫沾衣哪里能如此逍遙自在。

“畫雪，你去拿黛粉來?！背跻娔匆聲r，就很想給他畫畫眉毛。莫沾衣眼角燦若星辰，皮膚白皙，黑發(fā)柔軟，偏偏細(xì)眉淡的可以。

賀輕舟提筆道：“我給你畫眉?！?/br>
莫沾衣往上看：“我有眉啊?！?/br>
“人都說畫眉情深?！辟R輕舟決定忽視莫沾衣的不識趣，自顧自抒發(fā)感慨：“以后得了空，我常與你畫眉?！?/br>
“我有眉啊?！?/br>
“你的眉細(xì)而彎，你說，畫遠(yuǎn)山眉好，還是畫拂煙眉，或者短些的峨眉更適合你些？”

“我有眉啊。”莫沾衣堅持不懈。

“閉嘴?！?/br>
“哦?！?/br>
*

到了賀老太太那里，趙夫人帶著秦氏過來請安，見到莫沾衣，都問及燙傷如何。賀輕舟替答道：“已經(jīng)無妨了，雖提不得重物，可不耽誤看書寫字?！?/br>
趙夫人念著聲“神佛護佑”，笑道：“小伊哪里需要提重物，能看看賬簿，吩咐管事娘子們做活計，就可以了?！?/br>
賀老太太贊同道：“小伊是個聰明的，想來管理食材采購是難不倒他的?！?/br>
秦氏臉色緊了緊，怨恨不已，開口笑問：“昨個，聽底下人說，三弟媳從外頭回來，因為受傷了，就從后門回的小院。我聽了，很是擔(dān)心你，今天瞧著，氣色倒還不錯。”

“下人們亂嚼舌頭，你身為少夫人也不懂規(guī)矩？”賀老太太斥道：“你瞧著小伊哪一點像是受傷了。他為□室，無夫君帶著，他如何能隨意出門。你同老身說，是哪個底下人如此中傷我賀府媳婦的名譽，老身叫人拔了他的舌頭?！?/br>
“孫媳管教無方，回頭定然重重懲罰他們?！鼻厥匣倘桓孀?。趙夫人見狀，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領(lǐng)著秦氏走了。

“這個秦氏沒腦子，何時該說什么話都分不清。本立當(dāng)年就不該聽周氏的話，讓行舟納了她進(jìn)門。如今蛇鼠一窩，秦氏對周氏言聽計從，反倒把她嫡親的婆婆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