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和和氣氣，買賣不成仁義在。”

這里頭論什么買賣，什么仁義？他叔叔從絲綢鋪子抽的何止幾千兩，可是大半的錢都已交給賀徐源，要想讓賀徐源把銀子吐出來救人，比登天還難?！吧俜蛉耍缃衲切┿y子都花在妾身嬸嬸看病吃藥上了，剩了幾百兩，如何補得上去？”

“那我?guī)筒涣四懔??！蹦匆聦嵲拰嵳f：“輕舟他根本不會聽我的，他總是欺負我。唔，你不是說，他欺負你叔叔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跟你說，他欺負我，可以用另一句詩來表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煎何必曾相識’。”

在知道賀輕舟亦是無父無母的人之后，莫沾衣心里頭，跟賀輕舟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那不是一句詩啊。唐若潯臉頰抽搐。他多厲害的口才，費了半日功夫，卻怎么也說不動莫沾衣。

36壞人

唐若潯心中犯疑，明明三少夫人是個心軟的人，從肯救他一命，便能確定下來，只是為什么這次表現(xiàn)的如此強硬。莫非，三公子提前囑咐好了？

等有朝一日他成了賀家當(dāng)家主母，必不讓賀輕舟好過。

“少夫人若不能幫妾身向三公子求情。”唐若潯計上心來：“那，妾身可不可以請少夫人代為向老太太求情？”

讓莫沾衣去跟老太太說情，老太太必定要惱莫沾衣，認定莫沾衣愚笨，不足以承擔(dān)當(dāng)家主母的重任。沒有賢惠的妻子打理內(nèi)闈，老太太便不能馬上將賀家家長之位傳給賀輕舟，至少在府里，老太太不放權(quán)，賀輕舟和老太太再親近，也有許多事不能如意。畢竟老太太只是看重賀府家產(chǎn)嫡系傳承罷了。

只要老太太一天不放權(quán)，賀輕舟便和徐源以及賀行舟一樣，休想當(dāng)家。

這一次或許不能讓老太太徹底放棄莫沾衣，次數(shù)多了，老太太終會惱，命賀輕舟休了莫沾衣也好，命他納小妾也罷，總是能拖他一段時日。

等徐源從金陵回來，一切都會順心。

唐若潯心里這般打算，他不想對不住莫沾衣，畢竟莫沾衣曾救他一命，是難得的好人。但是他更不能放棄他叔叔。若莫沾衣被休，他會多給予些補償。

“奶媽，您不能進去?！碑嬔┑穆曇魪拇巴鈧鬟^來?！拔也皇歉f了么？要是真有心，在院里磕個頭，少夫人也能知道您的好。擾了少夫人歇息，才是大罪過。您再往前，我可就讓人把您叉出去了?！?/br>
唐若潯急急說道：“三少夫人，這事便拜托給您了，妾身的叔叔若被賣掉，妾身一家怕是再無活路。”

莫沾衣被他說的直皺眉頭。

“還有，此事在與老太太說之前，千萬別說與他人聽，尤其是三公子，他會不許您跟老太太說的?！碧迫魸」蛳旅涂念^：“求您救命啊?！?/br>
“你快起來?！蹦匆聠问謱⑷肆嗥?。

唐若潯還要跪。

莫沾衣使小聰明，說道：“好，我答應(yīng)你不跟輕舟說?！钡撬膊桓咸笄椤?/br>
“多謝三少夫人?！碧迫魸≡谧咧?，還不忘挑撥大房二房的關(guān)系：“妾身瞧這場火來的未免太巧了些，您剛得罪了大房那頭，您的院子便走水了。您一定要查個清楚，您的命多金貴，豈是閑雜人等能糟蹋的?！?/br>
自從唐若潯進來，說話句句讓莫沾衣覺得難受。逼他求情不說，還如此明顯的挑撥關(guān)系。師父說，挑事的人最壞了。每次師兄們打架，打的人不一定罰，在他們之間說壞話的肯定要面壁思過。

“唐姨娘?！碑嬔┯牣?，很快想明白她是被專門的調(diào)走的，壓下憤怒，平和問：“您怎么到三少夫人房里來了？少夫人受了傷，要歇息。”

唐若潯恢復(fù)成平時謙卑模樣，笑意盈盈道：“我來給三少夫人問安，院里沒人，我喊了句，三少夫人便讓我進來了?！?/br>
還說謊。莫沾衣皺皺鼻頭。

畫雪也笑著言道：“三少夫人不好駁了您的面子，他身上正痛呢，咱們出去說話吧，讓三少夫人歇息會。”

“好?！碧迫魸「嬔┏鲩T。

莫沾衣大大松口氣，跟唐若潯說話好累。唔，賀輕舟怎么還不回來？

“夫人，唐姨娘跟您說什么了？”畫雪憂心沖沖的進來，手里拿著條細鏈。正是賀輕舟新弄回來要把他拷在床上的那條。昨晚，賀輕舟出門，不帶忘了吹滅花燈，也忘了給莫沾衣帶上鐵鏈。

“這個沒燒壞啊，快給我?！辈氐侥睦锖媚?？莫沾衣環(huán)視里間，扔到床底下行么？萬一，賀輕舟發(fā)現(xiàn)后，生氣怎么辦？算了，還是放在床上吧，鎖就鎖，反正不耽誤他吃飯睡覺。

“夫人。”畫雪急道：“唐姨娘跟您說什么都不要相信。”

莫沾衣點點頭：“我知道，輕舟告訴過我了。對了，你有見到我的小花燈么？我剛才看到那個高柜子突出一塊，掛上花燈肯定好看?！?/br>
畫雪應(yīng)付道：“現(xiàn)在拿出來，也沒人掛的上去，還是等公子回來再說吧。公子派人送衣裳過來了，您去沐浴，婢子給您拿些小點心去。”

*

晚飯得老太太關(guān)照，吃的倒比往日豐盛。賀輕舟先派了小廝傳話，說是晚飯前回來。畫雪便抵死也不讓莫沾衣先動筷子。

莫沾衣只好可憐巴巴的咬著筷子，聽畫雪一一報菜名?！爱嬔﹋iejie，你說我要是想學(xué)燒飯，廚娘會教我么？”

“您要學(xué)，吩咐她就是?！碑嬔┑溃骸澳悄芙o公子做頓飯，不，哪怕是個小點心，公子定會很高興的。”

“我想回山上之后，就沒人給我做好吃的了。我自己學(xué)了本事，回去自己做啊?！?/br>
畫雪嘆氣：“夫人，公子要是問起您為什么想學(xué)，您就說要做給公子吃，哄公子高興高興。公子一旦高興了，就不會兇您了?！?/br>
“如果他不兇我，我就讓他高興?！辟R輕舟怎么可能不兇他，說話不算話，整天罵人。

“你要讓我高興？”賀輕舟將手里的東西遞給畫雪收好，問莫沾衣：“你想怎么讓我高興？我尋思尋思，要是值當(dāng)，就不兇你了?！?/br>
“可以開吃了?！蹦匆乱活^扎進飯菜中，顧不上理會賀輕舟。

賀輕舟連喚了他兩聲，都不應(yīng)，頭也不抬。賀輕舟氣極反笑，真不容易，等他到現(xiàn)在。

“公子，奶媽在外院求見。她這一天，跑三趟了?！碑嬔┻M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