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可不論天色早晚，有事情定要先與我商議。如今，只怕是娶了媳婦忘了祖母。”

“祖母這樣說，孫兒可就要以死謝罪了?！辟R輕舟眉目帶笑領(lǐng)著莫沾衣進(jìn)屋。書硯書墨幾人留在屋外廊下。

老太太唾道：“大早起的什么死不死，掌嘴?！?/br>
賀輕舟往自己臉上假意拍了一巴掌，厚著臉皮在高幾旁的方凳上坐下，拉過莫沾衣上前，笑道：“祖母，小伊初入府，不懂事的地方多，我已經(jīng)教導(dǎo)他幾日，您也差人訓(xùn)示過他，如今也算是有些賀府少夫人的樣子了，特意帶過來再讓您給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

“你的夫人，還是你自個調(diào)/教。老身，可沒工夫給你cao這份閑心?！?/br>
賀輕舟已斟好茶，給了莫沾衣一盞，兩人跪在老太太腳下。賀輕舟哀求道：“不敢累著祖母，但求祖母吃了孫兒孫媳的茶，讓我們盡盡孝道才好?！?/br>
“祖母，孫媳有得罪您的地方，請您念著我年輕不懂事，原諒則個吧?！蹦匆聦?shí)在說不慣什么“孫媳”“弟媳”“侄媳”，更不愿意自稱“妾身”。

賀老太太遲遲不接。湛藍(lán)取了美人拳，給老太太捶腰。

“祖母?！辟R輕舟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冷靜分析道：“求祖母可憐孫兒。自祖父去世后，大伯當(dāng)家，我與二哥若不得您照拂，恐怕餓死在自己小院怕也不是件稀奇事。大伯過世后，三叔掌權(quán)，三叔私心極大，容不得人。當(dāng)年二哥想求封名士推薦信入學(xué)，家里連個肯出頭的人都沒有。”

賀輕舟叩頭：“那時祖母問我，若是愿意放棄讀書，接手家業(yè)，您便全力支持二哥讀書科考。孫兒自問，這些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除了娶的夫人不如您意之外，沒有其它錯處。祖母，敢問您一句，您要放棄孫兒了么？”

賀老太太命下人們出去，露出慈祥面容：“你是嫡子嫡孫，又是老身跟前養(yǎng)大的，老身不把家業(yè)傳你傳誰呢？”三子賀徐源不是她嫡親的兒子，賀行舟是她大兒子的獨(dú)子，卻是個庶子，無甚才能，母家也是拿不出手的，偏還人多，且都是個貪心不足的。將來若傳給賀行舟，賀家家產(chǎn)恐怕要流出去不少。

還有二子的大兒子賀知舟，也是她嫡親的孫子。不過賀知舟一心只讀圣賢書，心眼死，于買賣事情上一概不通。老太太唯有看重從小最是聰明活潑的賀輕舟。

“祖母，眼下我好不容得此機(jī)會，若沒人在內(nèi)宅幫我，我在外面的行動必然多受牽制。”賀家兩個爺們走了，他們可還有母親妻子，縱然老太太傾向于他，可比不得有人能名正言順的接掌內(nèi)闈大權(quán)，替他管理家中財(cái)物人口，照應(yīng)他在外的舉動。

老太太畢竟年紀(jì)大了。且老太太心里裝的不只是他這個孫子，更多的是整個賀家。

賀輕舟一番話說的聲淚俱下，老太太不是不識大體之人，很快放下架子，吃過茶，對待莫沾衣的顏色和善許多，還留他夫婦二人用飯。

莫沾衣性子灑脫，很快放開，對著床榻小幾上擺放的糕點(diǎn)，眼眨也不眨的盯著瞧。老太太見了，也不說話。

“飯很快便好?！辟R輕舟不想莫沾衣再在老太太跟前丟人了，不就一頓沒吃，洞房那天不兩頓沒吃飯都不知道餓，怎么越養(yǎng)反倒越知道餓呢？

“這是湛藍(lán)親手做的，小伊去嘗嘗她的手藝可還好？”老太太給賀輕舟人情。

莫沾衣歡快的跑過去，拿起一個早就看好了的，正要往嘴里放，卻聞著味道不對。桃花酥他吃過幾次，不是這個味道。

25糕點(diǎn)

莫沾衣嗅啊嗅的，聞半天把桃花酥放下，拿起另一塊，也放鼻子底下聞。同上一塊一樣，這個也被放下。莫沾衣摸了半盤子的糕點(diǎn)，一口沒吃。

賀輕舟看不過去，本想責(zé)備，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在老太太這里還是給莫沾衣留幾分顏面才好，于是分外溫柔的徐徐說道：“小伊，怎么不吃？若是不喜歡，早飯馬上就好，快來我身邊坐著?！?/br>
“唔，這個桃花酥怎么跟之前吃的味道不一樣？”莫沾衣被賀輕舟的柔聲細(xì)語惡心的渾身一震，想起洞房花燭爺賀輕舟搔首弄姿的畫面來。

賀輕舟蹙眉。莫沾衣的鼻子極靈。他吃過老太太命湛藍(lán)給送過去的桃花酥，都是出自湛藍(lán)的手，不應(yīng)該有異。他說不同，莫不是里面摻了什么東西。

“湛藍(lán)，去把老太太的銀簪拿來?！?/br>
賀輕舟拿銀簪往桃花酥上一扎，停留片刻，再□，簪子的尖頭已隱隱發(fā)黑。

湛藍(lán)見了臉色如紙，伏于地上哭訴道：“老太太明鑒，婢子絕不敢在吃食里動手腳?！?/br>
“你起吧，你要想動手腳，老身焉能活到今日?！闭克{(lán)是老太太的貼身婢子，吃穿住行，以及老太太對賀家人的一些指令動作，幾乎都是她在cao持。

“謝老太太?！辨?zhèn)定如湛藍(lán)，乍遇此事，也難免落淚。

賀輕舟大怒，誰那么大能耐，竟下毒到老太太跟前了。不論他對老太太的情感有多復(fù)雜，老太太亦是他的親祖母。

他問湛藍(lán)做這道點(diǎn)心，經(jīng)了幾人的手。

湛藍(lán)此刻已恢復(fù)平靜，言道：“這碟點(diǎn)心是婢子昨晚做的，那時已過用飯的時辰，可老太太沒睡，除了平時當(dāng)值的兩個人——馬廚娘和淺綠丫頭，還多了方廚娘和打下手的鮮綠丫頭。婢子將揉好的點(diǎn)心上鍋之后，便進(jìn)屋服侍老太太。那四個人在院里服侍老太太多了，皆是可靠之人，老太太的吃食幾年來都是她們在cao弄。”

賀輕舟點(diǎn)頭，這幾個人并不可疑，他又問：“燒好之后，也無他人插手么？”

“好了之后，是婢子去廚房拿進(jìn)屋里頭的，放到現(xiàn)在一直無人動。伺候老太太、打理屋子的共有四個丫頭。除此之外，再沒人進(jìn)來過?！?/br>
莫沾衣咬唇，挨著楊妃榻的邊兒坐下，睜大眼瞧著屋里幾人。好恐怖的一家人，連食物里都舍得下毒，糕點(diǎn)都不能吃了，真可惜。不知道把解藥摻進(jìn)去，還能不能吃？

“她們幾個人對老身忠心耿耿，不會是她們?！庇萌瞬灰梢扇瞬挥?，老太太一把年紀(jì)，手下人對她的忠誠，這點(diǎn)把握她還是有的。

賀輕舟不再多問，吩咐湛藍(lán)去查桃花酥有關(guān)的物件。

“祖母，湛藍(lán)慢慢去查，我們不妨先從下毒之人的動機(jī)上入手?！辟R輕舟何等的心眼，腦子一轉(zhuǎn)，便分析道：“此刻三叔和大哥一走，最得意的無非是我。孫兒猜，害老太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