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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決云牽過他的手飛快而隨意的親了一口,說:“走吧?!?/br>曲叢顧覺得這樣不好,想抽回手,卻沒抽開,朱決云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曲叢顧就竊竊想,那就牽著吧。“你辦完事了嗎,”他問,“我們就可以回去了?”朱決云面不改色說:“不辦了?!?/br>“難得有人想我一回,還有什么事比這個更重要?”曲叢顧臉紅大罵:“破和尚!花和尚!”兩人一狼走在巨大的夕陽之下,偶爾曲叢顧氣了就跳起來跟他比劃,朱決云重新拉過他的手牽著。稀稀落落的撒了一路笑語柔情。第41章神跡將出(十四)大約一場梅雨過后,曲叢顧又見到了一次鐘戊。他不請自來,坐在院子里的棋盤前與朱決云下棋,期間把茶壺高高舉起來,然后讓水流順著壺嘴兒倒進嘴里。朱決云執(zhí)黑,他執(zhí)白。鐘戊落下一字,問:“你能有多少人?!?/br>朱決云也落下一字,回:“不足十個吧?!?/br>鐘戊頓了一下,抬頭看他:“我跟你鬧著玩呢?”朱決云失笑:“當真不足十人?!?/br>“悟愚謹小慎微,手下有百人,只能借,不能當真,他對我防備異常,只想利用我牽制慧極?!?/br>“我要是他,也不帶你玩兒,”鐘戊說,“你這司馬昭之心,太過顯眼,很明顯想坐收漁翁之利,到時候一腳把我踹了我上哪說理去?”朱決云隨意把玩著棋子,不經意地說了句:“由不得他?!?/br>鐘戊看了他良久,說:“兵行險棋,你倒是自信?!?/br>“還成,”朱決云看著棋盤說,“看著險,其實這事沒別的路可走。”伏龍山的形勢亂成一張大網。慧極一家獨大,親信數(shù)眾,座下什么人都有,有的是真的擁護他,有的是看準了他將是下個掌門人,有的只是怕被欺凌。朱決云雖然與他同住方圓閣,地位上不相上下,輩分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況且他無根基,很難立足,并無人看好他。相比之下,還有一派人以悟愚為首,誓死擁護掌門方丈。悟愚修為地位均低于慧極,這一伙人勢力單薄。朱決云其實并不急于拉幫結伙的填充勢力,而且這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他把籌碼壓在了掌門方丈身上。就像皇位更替,逼宮總是最下策,為人不齒,可讓賢就好聽多了。也順理成章。你猜猜,掌門方丈會不會甘心把伏龍山拱手送給慧極。現(xiàn)如今,只有慧極與朱決云有這個資格扛起大旗。一個是虎視眈眈的師弟,一個是十世佛緣前途無量的弟子。如果是你,你選誰。悟愚一心想保掌門方丈,可一旦這個掌門人自己就只想功成身退呢?朱決云說:“你能出多少人?”“全部弟兄隨你調遣啊,”鐘戊拍了拍胸膛,“我這個人,沒別的優(yōu)點,就是夠義氣?!?/br>朱決云點了點頭:“穩(wěn)了?!?/br>手下落下一字,清脆地敲在棋盤上。鐘戊低頭看了半天,發(fā)覺棋要輸了。這一場疾風暴雨在農歷八月十二日驟起。伏龍山上的古鐘在深夜里敲響,震徹山谷。曲叢顧睜開眼,一片清明。朱決云從昨夜便沒有回來,臨走時神態(tài)行為均無異常,只說今晚不回來了。但是他仍然知道是要出事了。就像是預感,朱決云一抬手他就感覺到他情緒如何。古鐘不止不休,一聲接著一聲地敲。慧極做足了要奪位的架勢,身披絳紅金絲袈裟,頸上帶一千零八十顆血絲菩提佛珠,繞了數(shù)圈盤在胸前,臉面洗凈,一身焚香后的味兒。他被百人擁簇,一步一步邁向了佛殿之中。外圈是上身赤裸涂著金漆的十八銅羅漢,當槍不如水火不侵,所到之處尸橫遍野。忽然一道血濺了過來,慧極皺了皺眉頭,停下了腳步。有一個胸口開了血洞的和尚,臉失了血色,指著他道:“大逆……不道!”慧極看也不屑看一眼。馬上有兩個和尚各自站到兩邊,將紅毯遠遠拋出撲在地上。慧極才重新昂首,邁步向前走去。石階有百尺長,大殿金門就在眼前。天邊有青色泛起,灰蒙蒙的夜色覆蓋大地。從金門內走出了一行人,一字排開擋在門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慧極手下自然有人來逞英雄,叫嚷道:“不想死就滾?!?/br>悟愚冷然道:“你們違背戒規(guī),已犯了死罪,如若迷途知返還能給你們一個體面點的死法?!?/br>慧極道:“這怎么算違背戒規(guī)?我受弟子擁護,算是眾望所歸?!?/br>“況且掌門方丈既然無心匡復大業(yè),那自然不該擋著別人的路?!?/br>最后一句話用了內功,聲音延綿威嚴,傳入眾人耳中久久不絕。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悟愚咬牙說:“死不悔改?!?/br>兩方瞬間交戰(zhàn),同門師兄弟手足相殘,殺紅了眼。佛殿前流血百步。忽然那扇金門開了,掌門方丈聲音含怒震懾:“夠了!”一個高大而肥胖的身影從黑暗中顯出身影,近五個月里,這是掌門方丈第一次現(xiàn)身。悟愚行禮尊敬道:“掌門方丈?!?/br>慧極面目倒是看上去平和極了,竟然寒暄問候了句:“這許多日未見,不知師兄可好?”掌門方丈淡淡地說:“有師弟在,自然過不得好日子。”“師兄,”慧極說,“非我不念及舊情,只是此事關乎我伏龍山的生死前途,既然師兄不想出這個頭,那便讓賢,讓有能力的人來?!?/br>掌門方丈好像沒有聽見他的話一般,冷厲的視線掃過眾人:“同門相爭,手足相殘,你們有何臉面跪在佛前,自稱佛修!”“貪圖私欲,勾結黨羽,不配為我伏龍山弟子!”這話雖說給座下弟子,卻也句句都扇在慧極的臉上。慧極面沉如水:“那師兄又如何?貪生怕死,只求生前身后名,不顧伏龍山死活,你又有何臉面居于上座!”掌門方丈這才看了他一眼,也就只有這一眼,忽然金光燦然,身形飄然只余衣角飛出視線。他身材極為臃腫,但靈活,再現(xiàn)身便已經是站在了兩方戰(zhàn)場之中,一灘血泊之上。掌門方丈道:“不然,難道要讓給師弟來坐這個位置?”慧極與他修為相當,底氣不弱,拱手道:“那還要多謝師兄讓賢?!?/br>小院中。黔竹趁著夜色溜了進來,正要敲門,門卻忽然從里面打開了。曲叢顧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