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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這樣,在離開宴君之前,我依舊問過似霰的意見。如果他不愿意,大可選擇留下。但他同意了。有錢朽木尚能成舟。在和似霰分開前,我把我身上能取出來的現(xiàn)金幾乎都給了他。有了這么一筆龐大的資金,加上似霰自己的頭腦,他能逃得比我久也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至于為什么我不帶著似霰走——宴君的人手太多太廣,我實在沒有辦法確保自己能在逃離的同時還能護得住似霰。倒不如賭一個機會。反正我這條命本來就是宴君的,還給他,也算不上什么。宴君漂亮的淺灰色眸子全是笑,手自然地撫摸著剛給我倒過酒液的瓶口。他在等,等我的屈服。我握著杯子的手一緊,嘴上卻不甚在意道:“那也不錯?!?/br>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往下拉了一點。他在生氣,我看出來了。此時的宴君身上是整整齊齊的西裝三件套,多余的碎發(fā)全用發(fā)蠟固定住了往后梳,光鮮亮麗得像是要去參加一場宴會。而我只披了一條浴袍,連頭發(fā)都是亂糟糟的一團。我沒有再說話,只是隨意把玩著手里的酒杯,等著他下一輪的處決。半晌,他晃了晃剩下的殘酒,忽然站直了身體,正色道:“叛徒,你準備好了嗎?”我和他的距離,在這一句話之間突然被拉得很遠。我深深吸了口氣,吐出一個字。“是?!?/br>5我轉(zhuǎn)身走到衣柜前拉開了柜門,隨意拿了身衣服就換上了。“等等”,宴君突然叫住了我。他的話語里有一種不可抵抗的力量,讓我不得不停留在原地。彩繪玻璃將光折射成道道霓虹,他踩在碎影里走到了我的跟前,挑起領(lǐng)帶,一把將我拉到他懷里。這么近的距離,他身上清新的柑橘草的味道都好像傳到了我的鼻尖。曖昧到讓人窒息的溫度從他的指尖順著領(lǐng)帶流入了我的脖頸,竄進我的脊柱鉆入了我的大腦。我沒有閉眼,只是繼續(xù)等著他的動作。他又靠近了一點,呼吸噴在了我的臉上,潮濕而黏膩。我有些受不了地別過頭,卻聽他道,“這個領(lǐng)帶配你,不好看。”我喜歡冷色調(diào),挑得東西也都是怎么簡單怎么來。但宴君卻和我不同。他喜歡用一切柔軟的色彩來裝點我。他說過,潮生,你是光,你值得一切溫暖。我在心里暗嘆了聲,這一局,果然還是我輸了。我順著宴君的心意換掉了領(lǐng)帶,跟在他后邊就出了門。和臥室里的彩繪玻璃不同,廊外墻壁上貼滿的全是透亮到無雜垢的玻璃。清透明晰的陽光籠在我前面,鋪就成了一條鉆石大道,倒是像極了那些名流巨星的出場方式。可惜,我并不是什么巨星呢。黑榴石大門在我面前緩緩開啟,我深吸一口氣,踏了進去。入目的一張張臉都十分熟悉,是我認識的模樣。可他們臉上的表情,卻都陌生的很。往日里嬉笑怒罵勾肩搭背的兄弟已經(jīng)全都消失了。他們的臉上沒有笑,有的全是冷漠。仿佛看著一件死物。也對,宴君下手本就狠辣,更別提我是個叛徒。早早表達出忠誠,或許是最好的選擇。不知道為什么,這時候的我特別想看看宴君。是不是他也是這樣,熟悉到陌生呢?心里這么想,實際上我也是這么做的。我又回頭看了眼宴君,他的眼角眉梢早已染上笑意,嘴角又翹到了標準的30度。果然,還是宴君啊。“開始吧?!?/br>我可以想象到宴君此時的表情,定然是成竹在胸,充滿了志得意滿的驕傲。“老大”,有人開了口,淡淡吐出一句,“叛徒,就該按照規(guī)矩來?!?/br>“嗯?”尾音上挑了些,我漸漸閉上了眼睛。“但,我有話說?!?/br>一個意料之中的開頭,卻給了我一個意料之外的結(jié)尾。皮鞋接觸地面發(fā)出‘嗒嗒’地聲響,我聽著宴君一步一步前進。敲擊在地面的節(jié)奏和著心跳,一拍又一拍,沒有快過一分,也沒有慢過一秒。我聽見宴君在我身后不遠處站定,過了會兒,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潮生并不是叛徒,他是我們的英雄。“聲音不大,卻正正好好蓋住了整個房間。心里驚濤駭浪在翻騰,我想轉(zhuǎn)過身看看宴君此刻的樣子,但似乎又被宴君料到了我的意圖。搭在我肩膀上的那只手牢牢鉗住了我的肩胛骨,我甚至使不出一絲轉(zhuǎn)身的力量。他又靠近了我一步,開口的時候,氣息微微吹亂了我的頭發(fā)。”我和潮生設(shè)了一個局。他假裝和我決裂,就是為了引出那個真正的叛徒。如今叛徒的余黨雖然還沒清干凈,但我實在忍受不了功臣再這么蒙受著冤屈過一輩子,干脆把他召回來了?!?/br>我的身體僵硬。我甚至要花比平常多一倍的力氣才能勉強牽動我的手指。而臺下的人的表演并不比我好多少。他們表情各異,瞬間的五彩紛呈像是剛演出了一幕話劇,狗血淋漓盡職到讓人無話可說。“現(xiàn)在,讓我們?yōu)槲覀兊挠⑿酃恼??!?/br>宴君放下了手,走到我的身邊率先鼓起掌來。掌聲從稀稀疏疏到貫徹廳堂只用了一秒鐘,我在這幕荒唐里卻好像度過了一個世紀。“潮生,你有什么想說的嗎?”宴君轉(zhuǎn)過頭看我,淺灰色的眼珠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星芒。我經(jīng)歷過生,也經(jīng)歷過死。卻從來沒有想過宴君會給我上演這么一出戲碼。我頓了幾秒鐘,上前一步笑著說道:“在這之前傷了兄弟們,我很抱歉?!?/br>邊說,我還邊鞠了個躬。接著我走到一邊,換了個更放松的站姿,“任務(wù)需要,我也不得不從。但如今任務(wù)完成了,我也可以好好和兄弟們解釋一下了?!?/br>話語結(jié)束的那秒,臺下兄弟們似乎又活了過來,個個都變成了我最熟悉的模樣。他們嘴里叫著“沒關(guān)系”,眼睛卻在瞟我身邊的宴君。我安靜地向后退了一步,換上宴君來結(jié)束這場鬧劇。“好了,今天就到這里散了吧?!?/br>他的笑容如標尺量過,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我垂在身邊的手一緊,在他望過來的時候蓋下了眼簾。宴君,我果然還是不了解你。本主題由酋長大人于2017-6-1600:01關(guān)閉收藏收藏4評分評分分享分享分享淘帖鮮花鮮花舉報沙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