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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剛巧下職回府的陸銘,一轉(zhuǎn)過路口便在自家大門前,正正好撞見了站在一處的兩人。 沈婉柔背對著他,故他無法窺見其是何神色,但見落日余暉,漫天晚霞中,一嬌小婀娜的妙齡女子亭亭立于那豐神俊朗的翩翩公子身前,那女子低垂著頭,狀若嬌羞,伸手接過那男子遞來的所贈之物,男子見她收下,愈發(fā)舒展了眉目。 好!很好!陸銘只覺自己坐于馬上,單單只是見著了這幅圖景,便已將她二人你來我往的一幀幀畫面都在腦海里給勾勒全了。 她低頭做甚么!果真是因著羞澀么?還有,她為何在大庭廣眾下接他的禮?他二人已背著他走到了如此明目張膽的境地么! 此時此刻,潛意識里本是屬于自己一人的小丫頭,卻背著他偷偷做了壞事,還碰巧被他給逮了個正著,陸銘頓感胸口處霎時便躥起了一股無名之火,燒得他的肝一陣陣地疼。 “在門口杵著做什么?”他一夾馬腹,逼近了那還在言笑晏晏的二人。 “陸大人今日回來得倒早?!比~皓軒挑了挑眉,向著馬背上身著絳紅飛魚服的東廠廠督問候了聲。 陸銘翻身下馬,大步行至沈婉柔身前,將她的身子一下遮掉了大半:“你怎么來了?” “來此地當(dāng)然是尋沈姑娘了,怎敢來叨擾廠督大人呢。”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不善,葉皓軒邪邪一笑,微側(cè)過身向著他身后擋著的纖細(xì)少女道,“沈姑娘,在下今日便先告辭了,來日再登門拜訪?!?/br> 眼見著那葉府的馬車漸漸駛遠(yuǎn),陸銘方才轉(zhuǎn)過臉來定定看著沈婉柔,卻就是不主動言語。 被他用這樣直白的目光注視著,她唯感雙頰火辣辣的燙,低下頭乖順地喚了聲兄長。 “先進(jìn)門罷?!彼庾R到自己似乎沒有與她置氣的立場,心口處愈發(fā)堵得慌,垂眸掃了眼她抱在懷中的木匣,陸銘抿起唇,佯作不經(jīng)意地問了句,“這又是送來什么好東西了?” 兩人進(jìn)了花廳,在桌邊坐下,沈婉柔遂將那紫檀木匣打開來一探究竟。 原來是條金钑花孔雀紋霞帔墜子。 只見那吊墜做工精巧,花樣別致卻不顯繁瑣,淺金色在斜陽中熠熠生輝,她喜歡得不行,剛想伸手去撫觸,靜置于桌案上的木匣卻被對面的男子一把拿起:“這吊墜用色艷俗,樣式老氣,不襯你。” 沈婉柔眼睜睜看著他一本正經(jīng)地胡謅,有些莫名:“可念念覺得,這首飾甚好呀。” “不過是些凡品罷了,你用不上,為兄替你保管即可?!标戙懸荒槻蝗葜绵沟膱詻Q,雙唇蠕動,似是想說什么卻又忍住了。 他想說,這墜子是女兒家貼身的物件兒,她戴他送的便好。 “那兄長收了葉公子送念念的,可要自掏腰包再送念念一條?!彼器镆恍Γ挪蛔瞿翘澅举I賣。 見她似是對那吊墜全然沒有一絲不舍,他心中倏地便舒暢許多,面上也不自覺彎了眉眼:“都依你?!?/br> 稍稍扶起了胸口處傾倒的醋壇子,二人接下來進(jìn)餐時遂分外和諧,然用罷了晚膳,原本每日里都要粘著自家兄長的沈婉柔卻突然宣布:“接下來一段時日,念念便不與兄長一道去書房溫書了。” 他聞言,但覺莫可言說的失落如潮水般涌起,虛虛攏起了掌心,:“為何?” “才不告訴兄長呢!”她嘻嘻笑著,小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得意,“兄長過些時候便知道了!” 是么?難不成是與那葉皓軒有關(guān)之事?過些時候她要是敢來和他說,恭喜他有妹夫了,他就敢提著刀上葉府去把那葉四給閹了。 心中暗道著不能等黃花菜涼的陸銘,面上卻依然不顯山不露水,只淡淡一笑:“為兄拭目以待?!?/br> 幾日轉(zhuǎn)瞬即過,而陸銘在這幾日內(nèi)橫生了兩個疑惑:一是,近日用膳時的菜品似是都有些詭異——不是些甲魚、驢rou、鹿rou、豬腎、豬腰子、牛骨髓,便是些奇奇怪怪的,放入了人參、鹿茸、麝香、老虎鞭的藥膳。 陸銘很困惑,也不曉得府里的廚子在想些什么,一天到晚給他做這些溫腎壯陽的吃食,他看起來到底是有多萎靡不振? 最令他痛心的,當(dāng)屬沈婉柔昨晚差人給他送去的一碟蜜丸。他見著那胖滾滾的丸子本還以為這是甚么新鮮的糕點,一嘗之下卻是一股子藥味,再一問送來此物的婢女,方知這盤子藥丸喚作“一丹”,由人參和制附子制成。 而這“一丹”陸銘翻了醫(yī)書,只見書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適用于陽|痿|不|舉。 陸銘:“???” 第二個疑惑是,沈婉柔那丫頭這幾日一有空便縮在房中,神神叨叨也不知在搗鼓些什么,每次問她,她便打著哈哈糊弄過去,這讓陸銘感到十分糟心。 遂這日晚,兩人用完膳后,目送著沈婉柔離去身影的陸銘,自在廳中枯坐了會兒,便也向她的院子行去,查她個措不及防。 兩人邁進(jìn)嫣然苑的時間前后隔了有一盞茶,陸銘抬手止住了院前下人的行禮,抬腳跨進(jìn)院門的第一眼,便看到了那近日難以得見的大忙人此時正在院子中央,快樂地跳花繩? 花繩在她心中比他還重要嗎?跳就算了,還背著他偷偷摸摸地跳,至于么。他有些受傷。 已是暮春,惠風(fēng)和暖。院中少女不過著一身輕薄的緞地繡花百蝶裙,發(fā)髻打散,扎成了根烏黑油亮的麻花辮,打破了那中規(guī)中矩的死板,反倒顯得靈動活潑的緊。 只見她眼下正玩得不亦樂乎,隨著花繩而快速變換著動作,裙裾翻飛,發(fā)辮飛揚(yáng)。她咧嘴笑著,粲然耀眼,一雙翦水秋瞳彎成了一彎月牙,鮮嫩嫩的可愛。 他的目光甫一觸及她,便再也挪不開了。 眼睛有它自己的主張,就像是黏在了那嬌俏姑娘的身上,想要把她的每一抹笑都印在腦海中。他知道自己以前從未曾如這般,直愣愣盯著一個姑娘,像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可他就是不愿錯開自己的視線,哪怕一瞬。 沈婉柔玩了好一會兒才驚覺門口處立著的陸銘??此悄?,當(dāng)是已經(jīng)來了一會兒了。想到自己將才的不整儀容皆是落入了門前男子的眼中,她便覺臉上火燒似的,慢騰騰挪到他近前,囁嚅著喚了聲兄長。 他一見她這慫包樣,胸臆間的那點子失落瞬時便煙消云散:“我看念念這些時日似是格外忙碌,遂想著過來看看你?!?/br> 因著方才跳得久了,少女現(xiàn)下還在微微喘著氣:“兄長這樣關(guān)心念念,念念開心還來不及呢……不若我們……”話說一半,她卻倏然色變,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轉(zhuǎn)身急急向臥房奔去,甚至因為動作太過驚慌,還險些把自己絆倒。 沈婉柔一進(jìn)房內(nèi),立時跑向了桌案邊,迅速將桌上擺放著的一堆醫(yī)書,玉石抱起,便像只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