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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澤沒被變異人咬死,就要先被它的重量壓死了。雨水落在他的定位儀屏幕上變成一顆顆的小水珠,余澤用手擦去,看著顯示著變異人的紅色亮點,從背包側(cè)面拿出□□和繩子來。城外房屋稀疏,道路兩旁也沒有路燈,水倒是淺了一些,不到小腿肚。余澤輕手輕腳地繞過一座廢棄的小理發(fā)店,沒有驚起一點兒水聲,只見理發(fā)店幾十米外的夜色中,有一個高度遠超普通人類的身影,可惜在□□的射程范圍之外。余澤端起槍來,正要想辦法怎樣才能無聲無息地靠近那個變異人,忽然他背后感到一陣暖意。“還在生氣?”我cao!余澤心頭火起,直接將槍向后懟過去,反被趙修平一把抓住。那個變異人似乎察覺到了這里的動靜,略微動了一下,余澤沒辦法,才沒繼續(xù)收拾趙修平。“你給我滾遠點兒,”他壓低嗓子道,“別妨礙我。”趙修平在這里會一并掩蓋余澤人類的氣味,更加吸引不了變異人了。然而黑暗中,他卻見趙修平給他做了個手勢,將他手上的繩子接過來:“他們剛研究了e58的資料,這個變異人手術(shù)時候出現(xiàn)了問題,天生沒有嗅覺,誰來都一樣?!?/br>余澤有些懷疑:“你確定?”趙修平直接將繩子纏在手上:“我們試試就知道了?!?/br>五分鐘后,他們將變異人緊緊捆在路邊的樹上的時候,這位仁兄還在嘶吼著。手電筒打過去,雖然因為麻醉劑,它的聲音已經(jīng)低沉了下來,估計很快就要睡著了,但是那雙猩紅的眼睛依然死死盯著旁邊的兩個人。余澤以前沒見過嗅覺有毛病的變異人,還專門多看了兩眼,趙修平就站在他身后。過了半響,余澤還在和那變異人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連手電筒的光都微弱了下去。趙修平站在他身后無奈地說:“你就這么不想看見我?”“猜對了?!奔热凰济髡f了,余澤也沒什么好回避的,直接滅了手電向進城的公路上走去。這座小城在國家公布的最新地圖上有安全標識,如果他進城能遇到白天的那個修建隊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和他們一起喝一場酒。明天再來將這個變異人押運回去。余澤走到公路上,積水退去,已經(jīng)露出了濕漉漉的地面。雨已經(jīng)小到不需要穿雨衣了,但是剛剛蹚過水,他的褲腿又濕了。余澤將包放下,正要低頭去擰干,就見身后的人已經(jīng)彎下了身,動作干脆利索,只能看到他削薄的短發(fā)。余澤的臉色登時變得異常精彩,一時間啞口無言。等趙修平幫他弄干凈站起身來的時候,余澤立刻將包背上,大步向前走去,邊走邊說:“我就是有點生氣而已,氣消了就好了。你沒必要一直跟著我,也沒必要這樣?!?/br>他現(xiàn)在的心情十分復(fù)雜。按理來說兩人歷經(jīng)生死,根本沒有什么事值得他如此掛懷,像個小姑娘似的發(fā)脾氣。但從喬伊斯死后兩人重逢,之后的一段時間,兩人一直有各自的事情在忙。余澤要從頭到尾地向上面解釋他和零九將t52開走的前因后果,以及在wata的所有經(jīng)歷。t52造價不菲,迫降的時候被損壞了外殼,所幸沒有涉及重要部件,但還是差不多要修一個月。而wata幾乎所有的事情都要由趙修平經(jīng)手,從wata放出去的人,到底應(yīng)該怎樣安置,怎樣處理,有些人要不要定罪。從一層到九層足足有上萬人,這個工程量之浩大,即使到現(xiàn)在都沒有完全完成。只不過在做這些工作的時候,趙修平?jīng)]有看緊余澤,也來得及和別人串通一氣,讓他從王敬武那兒又從韓水那兒聽說了一些事情。第二天余澤的工作完成,當即向王敬武申請加入搜救隊,離開了控制中心,一丁點解釋的機會都沒有留給趙修平。當然,他也沒什么好解釋的。現(xiàn)在見了余澤他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在后面跟著他。仙人掌從余澤背包里露出一個腦袋,瞇著眼睛意味深長地看著后面的人:兄弟,你竟然也有今天!進城的路有些長,兩人沒有遇到車,只默不作聲地在公路上走了一個多小時,路邊的建筑物漸漸多了起來。余澤一直盯著前方的地面。月亮在他身后,一路將趙修平的影子投射到他腳下,真是讓他想忽略都不行。余澤經(jīng)不住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果不其然看到趙修平一直在身后看著自己。盡管臉上不動聲色,但是看到他轉(zhuǎn)過頭去的時候,身后的人還是微微抬了抬眼睛,沒歉意,也沒表情。余澤抱臂看著他,揚了揚下巴:“你之前不是挺會哄人的嘛?這次有什么理由?正好我累了,說來聽聽。”說著,他大馬金刀坐在路邊的一個水泥墩子上,一副洗耳恭聽的神情。盡管是在大馬路上,然而四野無人,談好了固然不錯,但是沒談好也是個殺人滅口的好場所,余澤心里恨恨地想。仙人掌從他的背包里呲溜鉆出來,跳上旁邊另一個水泥墩子,看著這兩人的好戲。趙修平站在余澤對面,目光落在他臉上。余澤現(xiàn)在是真的不一樣了,小樣又囂張又得意,不管是哪方面都比以前強多了。趙修平跟了他這么多天,看到他不管走哪兒都討人喜歡。見一面就能記住別人的名字,因為知道的東西多,他不管跟誰都能聊得起來,對誰都很夠義氣,朋友遍布五湖四海。有時候趙修平都在懷疑,自己到底是走了什么運氣,才能讓這樣的人愛上自己。或者說余澤一直都是這樣的,他能撐過幼時疾病的痛苦,在陌生可怖的環(huán)境獲得自保的機會,在這樣的和平環(huán)境中就能表現(xiàn)得更加出色。外表看上去脆弱,實則比誰都堅韌。然而他越是這樣優(yōu)秀,趙修平就越是沒有辦法面對他。細雨如絲,隔著幾不可見的雨絲,趙修平看著他,聲音喑?。骸皠e的事情我都可以答應(yīng)你。但是那件事,我沒有辦法道歉?!?/br>“靠!”雨水根本沒有辦法讓余澤冷靜下來,他的不耐煩立刻變成了熊熊燃燒的怒火,他唰地站起身,上前一步,直接一拳過去。趙修平硬生生挨了這拳沒躲,但是腳下有些踉蹌,下一秒余澤就伸手拽住他的衣領(lǐng),罵了句臟話:“沒辦法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