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會回來的。”

說完便要越過韓聿向客廳走去。

韓聿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牢牢地像是長在肌膚上的枷鎖，灼熱而沉重，他盯著江明蒼白冷淡的側(cè)臉，忽而一笑，語氣輕快。

“長明，我們談?wù)?？?/br>
“我們沒什么好談的——你放開我?！?/br>
江明蹙眉，臉上流露出一絲厭惡，似乎并不愿與他有任何接觸。

韓聿充耳不聞，摸摸下巴笑著，語氣涼薄。

“天界一直都在追殺你，若非我對天帝說會親手捉拿你回去，他早就派人下來毀了你，和你苦苦拼湊的一切。”

他驀地湊近江明，溫?zé)岬暮粑桃鈬姙⑾?，低沉的聲音里溢出蠢蠢欲動的邪氣與貪戀。

“長明，我定會護你周全，只要你肯跟我回去。”

“跟你回去？回到那個草芥人命絕情寡義的天界？”

江明偏頭躲開他，眼眸里浸著嘲諷的冷意與仇恨。

“韓聿，你是萬人愛慕的上仙，若需暖榻之人，多的是比我柔美漂亮的，為何要糾纏于我不放，不如干脆殺了我，或者放了我?！?/br>
韓聿搖搖頭，看著他漆黑的瞳孔里映出自己的面容，眼眸溫和，卻嘆息般開口。

“長明，仙人不死不滅，我并非多情無心之人，不過也只想在這漫長的歲月里尋一人長伴我左右。世間萬生眾相，千水百笑，我獨想要你一人而已?！?/br>
江明咬住下唇，身子微微顫抖，白凈的臉因羞憤而泛起一絲紅暈，直直看著他的眼眸卻清冽。

“可我不愿，不愿做那雌伏你身下的寵妾，不愿被你......被你那般對待。我也是男子，想要的生活無非是嬌妻稚子，平淡而已。如能預(yù)料到被你救下來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我定會在那時就抱著小希淹死在那場洪水里?！?/br>
“可你還是被我救下來了，你看，這都是天意，天意令我遇見你，想要你?！?/br>
“是啊，這都是天意?！?/br>
江明冷冷一笑。

“天意讓我離開你?！?/br>
韓聿臉色一變，捏著他手臂的力道倏忽加重，江明疼的說不出話來，只沉沉的瞪著他。

看了他良久，韓聿才遮住了他的眼睛，聲音低沉沙啞。

“長明，別這么看我?！?/br>
往日低眉謙恭或在床榻上怯弱哀求的宮人一別經(jīng)年，已經(jīng)敢毫不畏懼的直視著自己，只是他不知道，那雙被輪回沉淀的眸子染上一層寒切的疏離是多么的漂亮，讓人灼燒蝕骨，不畏冰凌刺骨也渴求著緊緊相擁融化。

江明怔了一下，忽的被燙到般狠狠推開他，氣的渾身發(fā)抖，不堪的往事已經(jīng)變成黑色的藤蔓纏在他軟弱的心上，令他忍受著枝刺的疼痛的同時，對這種欲念的察覺也愈發(fā)敏感。

他踉蹌靠著被撞得搖晃的桌子，尖銳的桌角磕在他柔軟的后腰上，他卻渾然不覺，語氣尖利如烏鴉慘淡的嘶叫。

“滾！你給我滾！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再也不要.......”

他神色慢慢變得恍惚哀傷，夢魘殘余的巨大無力感襲上心頭，那些恨不得切去骨rou隨之遺忘的屈辱讓他再次親身經(jīng)歷了一遍，混淆了他的記憶。

他開始懷疑，自己拼死逃出天界，躲藏在輪回里收藏小希破碎的七魂六魄，性子漸漸變得冷血漠然，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還是說，自己仍然是那個蜷縮在宮殿的床榻上，被肆意壓著貫穿索取的哭泣宮人？

他忽然痛苦的大叫一聲，崩潰的跪在地上，死死按著頭，源源不斷的眼淚從眼眶里涌出來，淌過蒼白如紙的臉頰，滴落在地上。

韓聿一驚，忙過去按住他的肩膀，焦急的喚他。

“長明，你怎么了？長明？”

江明淚流滿面的看著他，神色迷惘而無助，瑟瑟發(fā)抖的模樣與曾經(jīng)害怕的縮在床腳的宮人重疊在一起。

“上仙.....上仙.....求求你放過我.....”

他失神的喃喃自語，目光毫無焦距，不知在望著什么。

韓聿心里一疼，忙輕柔的摟過他，向他體內(nèi)渡了些仙氣來消減夢魘的余感。

“長明，你別怕，我再也不會傷害你了?！?/br>
他憐愛的摸摸江明的臉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鄭重的吻。

江明靠在他懷里喘著氣，呼吸聲緩緩平穩(wěn)下來，眼眸也逐漸恢復(fù)成清冷。

他推開韓聿，慢慢站了起來，嘲笑的垂眸。

“韓聿，你就當(dāng)發(fā)發(fā)善心，放我一條生路吧。你看，我已經(jīng)被你變成這個樣子了，如果這是對我逃跑的懲罰，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裹著血渣子的話將兩人之間劃下一道寒光閃閃的鴻溝，只愿永生永世的涇渭分明。

韓聿凝視著他，雌雄莫辨的面龐露出一抹柔和的笑意。

“長明，你還不明白嗎，我放不開你?！?/br>
“易次被他哥哥帶回魔界了，從此之后，你身邊就只有我，只能有我。”

他輕描淡寫的話令江明的臉上凝了一層冰。

“你若再想折辱我，便只管等著我們同歸于盡。”

韓聿無奈一笑，語氣寵溺的如同情人間的呢喃愛語。

“長明，我不會強迫你，我會等著你心甘情愿?！?/br>
江明漠然的看著他，一言不發(fā)。

易次被他哥哥帶走后便沒有再出現(xiàn)過，取而代之的是韓聿的如影隨形，江明打不過他，身上又有他的靈識，根本無法隱匿蹤跡，只能一直冷著臉當(dāng)他不存在。

韓聿也不在意，跟著他去學(xué)校的時候便捏了隱身訣，仗著無人發(fā)覺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一旁盯著江明看，看他換了面容與氣質(zhì)卻無法泯滅的熟悉感，看他毫無波瀾的眼眸，只有在凝視著方奇的時候才會有一絲溫度。

這讓他很不高興。

他也沉思過不如直接將方奇體內(nèi)的魂魄碎片奪出來，可這一片太脆弱了，脆弱到除非被滋養(yǎng)的更飽滿一些，否則一離開宿主的身體便會灰飛煙滅，這也是為什么江明會冒著被天界發(fā)現(xiàn)的危險把靈玉放在方奇體內(nèi)。

在救回小希這件事上，他知道江明是會為此獻(xiàn)出一切，不惜與所有人為敵的。

啊，真是嫉妒。

韓聿懶洋洋的伸手絞著江明的一根頭發(fā)，江明面無表情的望著黑板，黑框眼鏡遮住了他的情緒。

忽然他猛地一震，扭頭看向窗外。

韓聿似乎也察覺到什么，蹙起眉頭朝他凝望的方向瞥了一眼，又不感興趣的收回視線，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

“嘖，又一塊出現(xiàn)了?！?/br>
江明沒有理他，只是怔怔的望著窗外，被遮蓋的眼眸倏忽迸發(fā)出驚喜的色彩。

一旁認(rèn)真聽課的方奇無意看了他一眼，奇怪的看了看窗外，又扭回來小聲問道：“阿明，你在看什么?。俊?/br>
江明的目光落在他困惑的臉上，微微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