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這個賤種接回來嗎？”

“麗萍。”老爺子嘆了口氣，“我還沒有老糊涂，他姓薛，我知道。”

“那你為什么讓他進來？”

“他還是個孩子，那么多年了，你何必和一個孩子過不去?！?/br>
“那他的父親為什么和我過不去！”陳麗萍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聲音尖銳，像要刺穿人的耳膜。

“都是我造的孽。”老爺子哀嘆一聲，一下子仿佛老了好幾歲。

“爸爸，你把他趕出去！你把他趕出去！”

“麗萍，你回你自己的房間。”

“爸爸，你把他趕出去！”

“鐘伯，帶少夫人回房！”

“不！”陳麗萍掙扎著，一路還在叫罵，“賤種！為什么要把這個賤種帶回來！這個賤種為什么不去死！廢物你為什么不去死！你那么沒用你為什么不去死！”

“嘭”，門被關住，將她的聲音徹底隔絕。

老爺子長嘆一聲，擺擺手：“散了吧，都散了吧?！?/br>
眾人紛紛作鳥獸散。原本還擠滿人的現(xiàn)場瞬間只剩下ko和老爺子。

Ko沉聲道：“我去看看小滿?！?/br>
“ko。”老爺子在身后叫住他，“你母親……你別難過?！?/br>
“爺爺，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我對她就不抱有期望了。所以，我不在意，真的，我一點兒都不在意?！?/br>
Ko進房的時候，小滿還在發(fā)抖。他整個人都黏在郝眉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滿，對不起?！眐o鄭重地道歉，語調(diào)哀傷。

“爸爸。”他哭著撲到他的懷里，“我害怕。”

“不怕，不怕，我在這兒。”ko低聲哄著他，摸了摸他的頭發(fā)，又親了親他的臉蛋，“對不起，沒保護好你?！?/br>
房間里只有小滿的啜泣聲。

半晌，他偷偷看著ko，輕聲問道：“哥哥，我的爸爸是一個壞人嗎？為什么你的mama要罵我，罵我爸爸呢？”

“不是，你的爸爸是一個很和善很溫柔的人，他不是一個壞人?！?/br>
“哥哥，你沒騙我嗎？”

“沒有?！?/br>
“那你的mama不喜歡我，你也會不喜歡我嗎？”

“不會。我永遠愛你。”

“爸爸。”小滿嚎啕大哭，郝眉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小滿，有很多事情你現(xiàn)在還沒辦法理解，我也沒辦法向你解釋清楚。但是你要記住，你的爸爸是個很好的人，他很愛你，我也一樣，會永遠愛你。你只要記住這一點，知道嗎？”

“我相信你?！?/br>
“乖?！彼橇宋撬哪X袋，“今晚我陪著你?！?/br>
“還有郝眉哥哥?！?/br>
被點到名的郝眉一驚，瞬間眼淚蓄滿眼眶?！班拧！彼刂氐攸c頭。

好不容易等小滿睡著后，郝眉坐起身，欲言又止地望著ko。Ko朝他笑了笑，也坐起來，揉了揉他的頭發(fā)。

盡管他很快就抱著小滿離開了，但是那些傷人的話語還是順著空氣傳遞到了他的耳朵。他難以想象，為什么一個母親會如此憎惡自己的親生兒子，竟然還發(fā)出如此惡毒的咒罵。他的ko那么好，怎么會有人不喜歡他？

Ko一定很痛吧，被母親這樣對待。是否他前二十幾年的人生一直這樣度過，生活在被親生母親厭棄的痛苦里，被打擊，被厭惡，被痛罵，甚至是被毒打？他不是沒聽過他的故事，可是，他當初說起的時候那么風輕云淡，將那些丑陋的細節(jié)全部埋葬在心底。他的ko，到底經(jīng)歷了怎樣的人生？到現(xiàn)在，卻還能成為如此美好的一個人。

他想分擔他的痛苦，他想傾聽他的過去，但他也知道，有些痛苦是無法言說的，有些過去是不堪回首的，所以他不逼他，他只想抱抱他。

他這么想，便也這么做了。隔著小滿的身子，他伸出手，給了ko一個大大的擁抱。他想告訴他：你也不要怕，有我在你身邊。

Ko讀懂了他的意思，他反手抱住他，輕輕說了一句：“謝謝?！?/br>
另一邊，老爺子已經(jīng)坐在書房里發(fā)了很久的呆。這不太像他的作風，他一生在商場上與人拼殺，鮮少有思考閑事或者發(fā)呆的時候。

鐘伯端了一杯茶，拿了一些糕點進來，低聲說道：“我看您中午都沒怎么吃，身體要緊?！?/br>
老爺子嘆口氣搖搖頭：“吃不下。老鐘，你坐下陪我說說話?！?/br>
“是，老爺。”

“老鐘，你孫媳婦生了嗎？”

“還沒呢，說是下個月?！?/br>
“好好好。到時候，你也好好休息一陣，享享天倫之樂。”

鐘伯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我還是習慣留在老爺身邊伺候。孫媳婦那邊有我兒子兒媳和孫子呢，再說我那老婆子也閑著，天天念叨著要照顧小曾孫呢?！辩姴疂M臉幸福洋溢。

老爺子滿是羨慕：“你們這一家子，真好真好。”

“老爺，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可不講我心里又難受?！?/br>
“你說。”

“我看見小滿啊，就總是想起少爺。少爺現(xiàn)在一個人孤苦伶仃在外面，我就覺得難受?！辩姴閯拥乜丝劢?，“當初少爺說喜歡上一個男人的時候，我也很震驚，也覺得是不對的?？墒呛髞硭麄兎珠_那么多年，我都沒見少爺開心過。就算孫少爺出生，他也沒有多高興，孫少爺也是個可憐人，從小爹不親娘不愛的，還受那么多折磨?，F(xiàn)在少爺出了家，孫少爺又喜歡上一個男孩子，可我看他和那個男孩子在一起歡喜得緊。我就在想，當初我是不是想錯了，人這一輩子也就幾十年的時間，和男的女的在一起有什么區(qū)別呢？如果只是為了生孩子，少爺和少夫人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孫少爺開心嗎？折騰了這么久，誰都沒有得到點好的。這真的是我們做父母的想要看到的情況嗎？我就想啊，只要孫少爺能開心起來，我覺著什么樣的孩子都是好的，只要他喜歡。老爺我不太會說話，我就是這么個想法。我看著少爺和孫少爺長大，我心里也跟著難受啊?！闭f完，鐘伯已經(jīng)老淚縱橫。

“鐘伯?！彼鹕恚牧伺乃募绨?，“我明白，我明白。你先下去洗把臉休息一下吧。”

“嗯。老爺?！?/br>
鐘伯走后，老爺子又在書房坐了一會兒。電話鈴聲響起，他拿起，幾乎要握不住手機。

來電名稱赫然寫著ko的父親。

默認

沒有人知道那一通電話里老爺子和了空師父到底說了什么，只是那個晚上，一向不缺席除夕團圓飯的老爺子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一直沒有出來，而陳麗萍被關在自己的房間里也沒了蹤影。

Ko作為本家掌權人坐在主位上招待了各路親戚，一切進行得安靜又井然有序。眾人不約而同地保持了緘默，在有著無數(shù)秘辛的大家族里，裝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