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紅耳赤地退出朋友圈，心想，自從被自己發(fā)現(xiàn)速寫本，左然還真是毫不避諱了。

到了睡前，何修懿忍不住又翻出那幅圖，偷偷地看，在腦海中想象鼻尖勾勒自己眉眼時的樣子?？粗粗涡捃裁偷匕l(fā)現(xiàn)，自己當時竟不小心點了個贊！他被嚇得魂飛魄散，急急忙忙地將“贊”給取消掉了，同時在心里邊念叨：左然千萬千萬不要誤會什么。

再比如，十一月，李朝隱在朋友圈中發(fā)了一條“家族”在港延期上映的壞消息。何修懿看見那條消息下，解小溪率先發(fā)了一個顏文字：【┳＿┳】，表示流淚、哭泣。緊接著，劇組眾演員紛紛跟著【┳＿┳】，乍一看去一大排人都在悲傷。于是，何修懿便也在最后發(fā)了個【┳＿┳】，隨手復(fù)制粘貼，與眾人保持一致。

五分鐘后，何修懿發(fā)現(xiàn)自己收到了一挑回復(fù)，點開一看——是左影帝。左然只回了何修懿一個人，用的同樣是顏文字：【}┳＿┳】。何修懿以為，左影帝也是想要打出【┳＿┳】，結(jié)果卻是多了個“}”，打錯，劇組其他人也沒有覺得哪里不對。

五秒鐘后，左然單敲了他：【方才沒有打全?！?/br>
何修懿還是：【？？？】

左然又發(fā)：【(c/-}┳＿┳】

【？？？】完全看不懂啊……

【沒事，只是安慰。】說完，又道，【我去忙了，晚安。】

【哦……】何修懿捧著手機，盯著幾條消息瞅了半天，突然間便反應(yīng)過來了。

那是兩個小人！右邊的是自己，完全復(fù)制了那個“┳＿┳”表情，左邊的是左然，正在親吻自己面頰！(c/-}就像一個人的側(cè)面，c是耳朵，-是眼睛——還真像一貫面癱的左然，}是側(cè)臉輪廓，凸起的小尖尖……是鼻子或嘴巴。兩個表情之間毫無距離，說明……真的……親上了吧，親在額角太陽xue的部位。

這，這算什么安慰？

親吻，算哪國的安慰？左然究竟如何做到，若無其事地發(fā)個親吻顏文字，而后又冷淡離開的？倒教自己不如如何回應(yīng)。

再再比如，十二月份圣誕節(jié)時，左然給何修懿發(fā)了一個紅包，紅包上面留言寫著：【萬事如意】。

何修懿收了，發(fā)現(xiàn)是200塊，于是也回發(fā)了左然一個，想都沒想，便在金額下邊方框之內(nèi)輸入：【心想事成】。

萬事如意、心想事成，似乎已經(jīng)是固定搭配了，常年捆綁出現(xiàn)。

沒想，左然卻未馬上點開，而是回問何修懿道：【確定？】

何修懿：【嗯？】

左然又說：【祝我‘心想事成’，確定？】

“……”何修懿又呆了。不知道應(yīng)該說“確定”，還是重發(fā)一個，并且承認祝福力度有限。左然心想事成的話，他自己就要被搭進去了。

可是，只是客套而已，一般人誰會認真呢？

幾秒種后，何修懿覺得將“確定”太過曖昧，于是又發(fā)，這回留言十分正統(tǒng)：【圣誕快樂】。

還說：“收第二次的?！?/br>
結(jié)果，左然并沒有收那個“圣誕快樂”……而是將“心想事成”給拆了——一天之后，“圣誕快樂”中的二百被退回了何修懿的微信賬戶。

……

至于此前每晚有的“晚安”語音，也是一天沒落。

只是這次分別，左然不再僅念“晚安”，而是會捎帶著一些別的東西。有一陣子，何修懿的手機出了問題，總是聽著聽著突然中斷，微信又不存在進度拖放功能，若想聽到后面只能從頭再來。于是，左然一條語音，何修懿經(jīng)常要聽上十遍左右，才終于能等到一次不出問題。何修懿感到很不可思議——他明明知道左然沒有什么要緊事，有的時候只憑前面也能將整條的內(nèi)容猜出個八九不離十，可他還是不厭其煩一次次試，強迫癥一般的，一定得將左然講的每個字都聽到不可。何修懿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從來沒對誰的話那么上心——哦不，也不對，上一個能讓他全神貫注聽的，是母親的主治醫(yī)生，涉及生死，絕不是“劇組今天的菜，是可樂雞翅、土豆牛rou、雞蛋、豆角”這種無聊的話。

第36章（一）

就這么著,分別兩月,何修懿非但沒有能冷靜下來,反而總是心臟亂跳。

一月上旬，在對左然的思念中，何修懿回到了北京。

左然對何修懿說,歸功于之前數(shù)年的計劃,警匪類商業(yè)片的規(guī)劃和籌備已經(jīng)差不多了。電影名叫,一個“萬里”一個“龍”一個“沙”，氣勢恢宏,出自張元干的古詞中的“萬里想龍沙，泣孤臣吳越”一句。警匪片的背景是在甘肅一帶，同時“龍沙”代指甘肅中的沙漠,因此左然瞬間便想到了張元干的古詞,并且覺得十分貼合警匪片的氣質(zhì)，表達了疆域的遼闊還有龍的悲喜。

何修懿并沒有太多休息時間,只在家中待了五天，便趕到了工作室中，將經(jīng)紀合同以及電影合同全都簽了。

因為十分相信左然,何修懿對文字內(nèi)容看得不算非常仔細,不過,重要條款他還是一項項親自過目了的。

嗯，年限……八年，沒問題。

何修懿知道，國內(nèi)經(jīng)濟公司簽約年限從五年到十五年不等,其中最為常見的便是八年了，正好居于中間。

因此，左然寫的“八年”，十分合理。

哎……？！等等……何修懿又認認真真地看了看，發(fā)現(xiàn)，那個不是“八年”，是“八十年”。

何修懿怕自己眼花，凝視墻壁五秒而后重新低頭，發(fā)現(xiàn)“十”字依然還在——沒錯，依然是“八十年”。加一個零，天差地別。

“……”他今年三十歲，八十年約的話……意思就是，他要到一百一十歲才能解約，那時候恐怕是已經(jīng)在土里了，嗯，這個說法不夠嚴謹，應(yīng)該是，他的骨頭，那時候恐怕是已經(jīng)在土里了。

何修懿按捺下內(nèi)心中的疑問，繼續(xù)向下看。

解約條款部分寫著，倘若甲方（公司）違約，須賠償天文數(shù)字一般的巨款；倘若倘若乙方（藝人）違約，須賠償……88元人民幣。

何修懿想：88元人民幣……？此前，勸說他加入的幾家經(jīng)紀公司均表示違約金已是業(yè)內(nèi)最低，只有五百萬、三百萬，或者按照剩余年數(shù)來算，每年一百萬，是88元的幾千倍了。

88元，等于沒有。也就是說，全憑自愿，隨時離開，而且，“愛留留，愛走走”，是從簽約第一天起便生效的。這有點像美國企業(yè)雇傭員工時“atwill”的合同，那種合同最后都有一句“雙方可以隨時炒掉對方，基于任何原因，或者沒有原因?！敝皇牵笕贿@份，是單方面的“atwi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