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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套在瓶蓋下的塑料圓環(huán),遞給左然,笑道:“還有這個?!?/br>左然眸子盯著塑料圓環(huán)看了幾秒,才道:“嗯。”伸手接了。何修懿又道謝,急急忙忙地走向了李朝隱。內(nèi)心獨白并不輕松,何修懿整整拍了一個小時。但他再次走回休息間后,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左然還沒有走。左然,坐在沙發(fā)上,將一個礦泉水瓶瓶蓋下邊的塑料圓環(huán)套在自己無名指上,呆呆地盯著看。何修懿問:“左老師……?”左然這才意識到房間內(nèi)有人,說了句“你來了”,把塑料環(huán)摘了下來,沒事似的,將翹起的一條長腿放下,長身站起,平靜地走出了休息間。何修懿:“……”左影帝,等他拍完獨白等得太無聊了吧。作者有話要說: 影帝:努力地撩老婆,QAQ。第19章(七)在“沈家大屋”片場的最后一天,李朝隱重新拍攝了沈宋二人分道揚鑣那段劇情。家中又出變故。為了“履行責任”,宋至決定回到老家,永遠都不再見沈炎。宋至前往沈家大屋告別那天大雨滂沱,雖然撐了雨傘,甚至還穿上了雨靴,水珠卻依然不住地打落在他身上、頭上,令他分外狼狽。借著臉上雨水,宋至偷偷地哭。耳邊水聲陣陣,宋至宛如正站在大海中,海水原本清澈見底,突然一記重錨砸下,瞬間掀起一陣泥沙,將水攪得渾濁一片,也令宋至整個人都被骯臟的東西包裹住了。李朝隱和凱文沒有拍攝何修懿的表情,而是將攝影機至于地面上方十公分處,一直跟著何修懿的雨靴前進。在壓抑的氛圍中,只有腳步一步步地邁著。觀眾們都知道,在不遠處等待著二人的,將是什么樣的故事。何修懿腳下踉踉蹌蹌的,好像每走一步都要耗盡他的力氣。最終,沈家大屋還是出現(xiàn)在了眼前。何修懿站在大門前。在敲門前,何修懿抬頭看了看天空——在新的一鏡中,終于有攝影機拍攝他的側(cè)臉了。他凝望著高處,仿佛那黑黑的天幕當中正棲息著群神——在沈炎與宋至對于未來充滿了期盼時,那些神明卻早已知曉了二人的命運。這個動作,是何修懿臨時起意加進去的。他還記得不久之前母親去世那天的天氣是上海十分少有的雨夾雪。當時他想到了六年前的自己志得意滿地向母親報喜的情景,便抬頭看了看雨雪來的地方,第一次深刻地認識到了一個表面上人人都很清楚的淺顯道理:那美好的日子,也許,是有著盡頭的。見李朝隱并未喊停,何修懿抬手敲了敲大門,仿佛正在親手推開那任性的厄運之門。厄運這個東西,實在很像是調(diào)皮的幼童,總是為所欲為、我行我素地出現(xiàn)在人們面前,還往往戴著名為希望的面具。沾著濕氣的門扉發(fā)出了“吱嘎”一聲,充盈于晚風中的潮氣灌進房間,左然笑著說了一句“好冷好冷”,而后握住何修懿的手腕,讓他進屋。何修懿按照李朝隱導演的指示堅定地站在門邊。門口,是一些導演鐘愛的上演沖突的場所。門的兩邊,通常總是有一方在接受、一方在拒絕,比較經(jīng)典的便是曾被提名奧斯卡“最佳改編劇本”的。何修懿盯住了左然,仿佛要把“沈炎”的一切都記在腦海,半晌之后才開口道:“沈炎……我要回村子了?!?/br>左然一愣,隨后接道:“好啊?!鄙蜓状藭r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什么,但卻拼命掙扎,拒絕去接受它。“我要回村子了……再也不出來了?!?/br>隨著宋至講述原因,兩人間爆發(fā)了整部電影最激烈的矛盾。何修懿不停地強調(diào)“分道揚鑣”、“形同陌路”,并眼睜睜地看著左然眼中的火焰慢慢熄滅,變得心如死灰——這讓他感到了心悸。接著,便是那一耳光的戲。何修懿退后了一步,但是依然在屋檐下。他的桃花眼中不再有光彩了,脖子上的青筋鼓起,一跳一跳,注視著面前的左然,囁嚅著道:“對不起……對不起……”左然上前一步,低頭看著輕移開了視線的何修懿,閉了閉眼,片刻之后下定決心似的復又睜開:“這就是我給你的回答——滾——”與此同時,他伸手給了何修懿一個“耳光”。在劇本中,這是為了為了讓宋至“不掛念”,安安心心娶妻生子,因為沈炎知道一切已經(jīng)無可挽回。結(jié)果……那個耳光,再次像是輕撫一樣。“停,停。”李朝隱立刻喊卡,“左然,你能演得更好。”第二次打,依然太輕。李朝隱說:“不夠真實?!?/br>重新拍攝,再次失敗,李朝隱的態(tài)度明顯較前兩遍嚴厲了些:“怎么時好時壞?開始情緒醞釀比較到位,可是沒有保住勢頭,最后情緒爆發(fā)很有問題?!?/br>第四次NG時,李朝隱撂下了開拍以來最重的話,他緊皺著眉頭:“左然,你似乎很脫離狀況?!?/br>左然說:“……抱歉?!?/br>李朝隱是個有名的導演,“教訓”之后又輕輕走到左然的身邊,問他:“告訴我……你在煩惱什么?上次是看不慣,這回又是什么?講出來,讓我?guī)鸵稽c忙。”“李導,”左然抬眼注視著李朝隱,“不可以假打么?”“嗯?”“修懿是我……朋友?!闭f到“朋友”二字,左然卡了一下,“我沒辦法完成?!?/br>李朝隱說:“我知道中國電影一般是假打。但是,假的就是假的,不論如何模仿,效果都要打個折扣。這個鏡頭非常重要,我不希望應付了事?!焙萌R塢便基本都是真打。左然又問:“沒有其他的法子么?”李朝隱搖了一下頭。聽見左然說自己是“朋友”,何修懿心中異常地驚訝。他們二人認識才一個月,在片場外幾乎沒有任何交集,左影帝竟然……把自己當作朋友了?而且,在傳聞中,左然性格高冷,與圈子里的所有人關(guān)系都沒多好,說是獨來獨往也不會很夸張。“左然……”何修懿想了想,上前一步,伸手握住了左然的手腕。左然僵了一下,垂眸看著,被握著的手有點不自然。何修懿繼續(xù)說:“我是一個專業(yè)演員。如果不愿犧牲,要求李導將真打改成假打,或者叫人來替,那不是就跟柳揚庭一樣了嗎?”“……”“左然,”何修懿看著左然的眼睛,用十分柔緩的語氣說道,“對于演戲這件事情,我很認真,也很珍惜每個鏡頭。我對事業(yè)有追求,也對自己有要求。如果改成假打,甚至叫人來替,我會難受。這種折磨,遠遠不是被打一下能比擬的。只是一個耳光,真的沒有關(guān)系——我臉皮厚,打也不疼。”左然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