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目的,很有可能同安斯艾爾猜想的一樣施以了援手。只不過不是因?yàn)閻凵狭伺髻M(fèi)麗斯,而是希望天族滅亡。

只有菲西利斯自己知道，天族滅亡后，他會一同消逝。然后世上，再無神明。

菲西利斯想死，或者說，他不知道為什么活著。

這一世，氣運(yùn)之子是安斯艾爾，安斯艾爾是天族領(lǐng)袖，天族滅亡是不可能了。為了擺脫著永生永世的囚禁，菲西利斯不得不尋找其他方法。

一開始，菲西利斯只是對安斯艾爾有著些許關(guān)注，見到人后腦中立刻制定了計劃。在沒有說明結(jié)尾的書中，安斯艾爾掀開了垂屏，對神的怨憤達(dá)到了極點(diǎn)，那么菲西利斯是不是可以期待，順從發(fā)展，作為氣運(yùn)之子的安斯艾爾，能夠找到方法殺死他這位神。

一個沒有結(jié)局的末尾，帶來的也不只是期待，菲西利斯可以說，讓他排斥甚至是恐懼的另一種更大的可能，是再次被囚禁，更深的，更孤寂的。

這種可能性很大，如果天族也沒有了神明的神力庇佑，很有可能會和其他種族一樣漸漸衰敗。菲西利斯不相信以安斯艾爾的聰明看不出這一點(diǎn)。

只要一想到自己會被軟禁，然后無限制地提供神力，菲西利斯原本無神的雙眸更為空洞。

他寧愿自己死去。他期望自己死去。

可他掌管的是死亡，和……新生。

這是他為什么成為最后活下來的神明的原因，也是他麻木地活到今天的源頭。

菲西利斯拒絕去想那種可能，他也想要阻止那種可能的發(fā)生，所以他選定了安斯艾爾。

只是中途出現(xiàn)了變故，比如這次的疫病，比如大祭司。

“城中的疫病已經(jīng)得到了控制，這是最后一個重病病人?！?/br>
菲西利斯輕聲說道，用神識輕輕一掃就清楚了情況。他看見遠(yuǎn)處的大祭司放下身段，對那個患病的小孩笑得溫和，在陽光下好像是天使一般。他看見身旁安斯艾爾注視著大祭司的專注目光。

胸膛中有什么呼嘯而過，菲西利斯似乎聽見有誰在耳畔哀鳴，這種深沉的情緒甚至感染了他，讓他的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透露出了幾分不快。

安斯艾爾用眼角余光注意到斗篷下微抿的薄唇，他微微側(cè)身，擋住了菲西利斯看向大祭司的目光：“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菲西利斯淡淡看他一眼，壓住莫名翻騰的情緒，轉(zhuǎn)身離開。他一點(diǎn)也不喜歡被情緒控制的感覺，也許，他該離安斯艾爾遠(yuǎn)一點(diǎn)。

安靜離開的背影竟讓安斯艾爾一瞬間產(chǎn)生了要追上去的沖動，但也只是一瞬間。回神后安斯艾爾為自己奇怪的心緒，周身的冰寒更重，只有在看向黑發(fā)祭司時，才會柔和一點(diǎn)。

“殿下，”侍衛(wèi)長走過來，行了一禮，“王上召見您?！?/br>
菲西利斯哪里都沒有去，他現(xiàn)在最喜歡待的地方，是圖書館。雖然這些書他都記了下來，但是記住并不代表理解。

菲西利斯越來越喜歡在書中找到的片刻安寧，沉浸其中的他能夠忽視一切，包括越來越劇痛叫囂著極限的靈體和窗外層層包圍的侍衛(wèi)。

負(fù)責(zé)監(jiān)視菲西利斯的侍衛(wèi)之一眨了眨眼，才發(fā)現(xiàn)那個穿著黑斗篷的人依舊翻閱著書籍，是他看錯了，剛才居然看見那個人的身影消失了一瞬間。

直到有人傳喚，菲西利斯才恍然地放下書籍，走出圖書館。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的錯覺，斗篷陰影下露出的優(yōu)美下巴好像更加蒼白了。

不是錯覺。

菲西利斯凝視自己半透明的指尖，有些遲疑。今天顯形的時間有些長了，他在猶豫要不要聽從侍衛(wèi)的傳喚去正殿見安斯艾爾，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一個人突然消失。

時間容不得多少考慮，菲西利斯不著痕跡地避開等的不耐煩的侍衛(wèi)推搡過來的手，向前走去。他的靈體是顯形了沒錯，但是依舊是靈體，除了死物，所有東西都會穿過。斗篷除外，它是菲西利斯問安斯艾爾要的，是實(shí)物。

“走快點(diǎn)，別讓殿下久等！”

侍衛(wèi)無禮的語氣讓菲西利斯眉頭微皺，等到了大殿后，他更是意識到了這種無禮不僅僅限于一個侍衛(wèi)。準(zhǔn)確地說，天族上下，包括大祭司和安斯艾爾，沒有一個天族真正尊重地對過他。

想通了這點(diǎn)的菲西利斯雙眸沉了沉，猩紅的光芒一閃而過。他默然聽著安斯艾爾介紹著他身邊王上派來的真正的教導(dǎo)者，感受著那位教導(dǎo)者頷首之中眼底的蔑視，心火燒得更旺。

菲西利斯直接無視了教導(dǎo)者伸過來的手，腳也沒有向前走一步，站在原地冷淡的開口：“安斯艾爾，我有話和你說?！?/br>
安斯艾爾皺了皺眉，深覺被下了面子的教導(dǎo)者更是開口斥道：“放肆！殿下的名謂是你能叫的？！”

大殿之內(nèi)靜默幾秒，菲西利斯看著安斯艾爾靜聲漠然不語，忽而笑了，尾音淡漠嘲弄的聲線勾了勾安斯艾爾的耳朵，他的心猛地一跳。

安斯艾爾看向十米開外的銀發(fā)男子，他看不清男子陰影中的神色，直覺性地?fù)纹鹕碜诱酒饋?，向?qū)Ψ阶呷?。他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識地要捉住什么，來抑制靈魂深處閃過的未知恐慌。

“你說得對，我不該叫他名字?！狈莆骼股ひ糁惺裁匆矝]有，只是勾起的嘴角閃過了一絲失望和譏諷，“因?yàn)樗⒉恍枰易鍪裁?，而只有我以為我和他的地位是平等的，是互惠互利的，真是可笑！”這個交易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安斯艾爾只是忌憚他，只是防備他，只是監(jiān)視他。

只有他自己傻傻的以為，自己的每一分努力都是有用的，每次偷偷出去學(xué)習(xí)自己并不喜歡的東西是值得的。卻沒有想過，活過了兩世的安斯艾爾怎么可能會不知道這些，不過是樂意看他出丑罷了。

這讓菲西利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同時心中又開始控制心緒的莫名悲哀情緒讓他更是暴躁，脫口的語速更是快了些——

☆、164.只屬于王的神明（四）

“我們偉大的安斯艾爾殿下，既然并不需要我這位教導(dǎo)者，那么我又何必,再待在這里，礙你們的眼呢？”嘲諷而冷漠的聲音流轉(zhuǎn)在大殿之中,與此同時，在話音落下的最后一刻,菲西利斯的身影剎那虛化,消失。

已經(jīng)走到菲西利斯身前,猛地伸手卻沒有抓住任何東西的安斯艾爾瞳孔驟縮,背對著所有人,喉嚨里差點(diǎn)脫口而出的“別走”被他死死地壓回胸腔內(nèi)。

安斯艾爾咬緊牙關(guān)，憤怒忌憚和難以名狀的驚慌在他的心中翻騰旋轉(zhuǎn)。大殿之中的氣溫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