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整張臉上全撲上香粉，好讓顏色顯得均勻一點。

等我完工之后,黑眼圈倒是看不出來了，然而我的臉色卻顯得非常蒼白，毫無血色。如果頂著這樣的一副面孔出現(xiàn)在薩弗莉婭面前，就算是沒有黑眼圈,也會讓她覺得我氣色不佳，一定是在精神上承受了巨大打擊。

我看了看眼前裝滿化妝品的梳妝臺抽屜。

難不成我還要往臉上擦點紅顏色嗎？！

香粉已經(jīng)夠嗆，這玩意兒真的是完全突破了我的承受范圍?？墒且幌氲剿_弗莉婭那似笑非笑的神情,我一咬牙，橫下心來用粉撲沾上一點那紅色的化妝品擦在臉上。

我從來沒用過這種東西，又不具備畫家的天分，我的面頰被我涂抹得好像小丑,我只好把臉上的化妝品全部洗掉，重新再來。

試到第四次的時候，我終于稍微掌握了技巧，弄得大致像個樣子。這會兒時間也已經(jīng)不算早，亞龍人女仆為我端來了早餐。

我想要確保一下我化妝的效果，所以特地叫住了那個名叫蒂娜的亞龍人女仆，與她隨意聊了幾句。我注意觀察她的表情，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我面容的變化，這令我感到很滿意。

我吃過了早餐，又小心翼翼地補了補嘴唇周圍的粉，就走到廚房去等薩弗莉婭和克萊爾。她們兩個還沒有來，我走進儲藏室，把所需要用的材料從儲藏室里取出來。

今天的課程和昨天的差別不大，主要是繼續(xù)練習使用刀具。在薩弗莉婭練習的時候，我還可以幫克萊爾把她落下的課程補上。經(jīng)過了這一整夜，我想我再看到克萊爾已經(jīng)不會感到尷尬，如今讓我煩惱的是另外的事。

當我拿著各種蔬菜從儲藏室里出來，薩弗莉婭和克萊爾已經(jīng)到了。她們見到了我，紛紛與我打招呼。克萊爾和昨天一樣，臉上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只是顯得溫文，好像一個沒有多少生氣的娃娃。她初看是個美人，不過時間一長，就會覺得她的美麗似乎有些乏味，遠不如薩弗莉婭美得那么活潑有生氣。

薩弗莉婭的臉上，卻似乎總是帶著點玩味的笑容。

我不知道薩弗莉婭此刻的笑容只是在維持她平常的習慣，還是帶有著其他的特殊意味，也許她在嘲笑我昨天的言行舉止，也許她看出我為了掩飾臉色而用了放在房間里的化妝品，但無論如何，我打定了主意不去注意她。

還好，薩弗莉婭并沒有真的拆我的臺，她只是始終保持著她那無比惱人的微笑而已。實際上，從我認識她到現(xiàn)在，她臉上的笑容幾乎從來沒有變過，然而我卻根據(jù)著不同的場景，給她的笑容添加了各種不同的定義，這到底只是我的想象，還是薩弗莉婭實際上已經(jīng)根據(jù)她所說的話調整了細微的表情，讓她的笑容能夠根據(jù)語境呈現(xiàn)出各種不同的狀態(tài)？

我弄不清楚。

弄不清楚的事情，果然還是暫時不去考慮為好。我伸出手摸了摸胸口，價值九萬金幣的兌換券就放在這里，讓人心安。

我繼續(xù)開始授課，克萊爾和薩弗莉婭一樣，是個好學生。她甚至比薩弗莉婭更好，只要做一次示范，稍微提醒一下要點，她就能做得非常完美，讓我這個老師也感覺到壓力。

不過她們畢竟是魔族啊，尤其還是無論力量還是智慧都很強的古代惡魔。

與這些強悍的魔族相比，人類實在是太弱小了。

不過人類也不是全然無法勝過魔族，我所崇拜著的人類女王以賽亞陛下曾經(jīng)以勇者的身份進入魔界，擊敗了血族，擊敗了無頭騎士，也擊敗了龍，據(jù)說，她還曾經(jīng)擊敗過魔王。

據(jù)說，她現(xiàn)在和艾略特魔王陛下一起過著非常幸福的生活，正因為有他們之間的婚姻作為紐帶，人類和魔族之間才能夠達成和解。

以賽亞陛下無論是在政治上還是愛情上都獲得了成功，這大概與她的強大和堅毅有著直接的關系。我雖然是男性，卻不具備以賽亞陛下的那種堅韌……我與波德萊爾先生，能否像以賽亞陛下和魔王陛下那樣？

我不知道，我感到迷惘。

盡管如此，我還是認真地講完了上午的課程，像往常那樣制作了三人的午餐，在我們一起吃午餐的時候，薩弗莉婭突然抬起頭來，認真地打量我。

“我昨天說的話讓你感到困擾了嗎？”她問。

我搖了搖頭，我當然不會在她面前示弱。

她卻又笑了起來。

“就算是承認感覺困擾，也不是什么可覺得羞恥的事情。我與克萊爾雖然是同一種族，年齡也相仿，不過我們也并不是從一開始就這樣彼此信賴的啊。我們成為像現(xiàn)在這樣的靈魂伴侶，可是費了我很多工夫的?！?/br>
“薩弗莉婭小姐與克萊爾小姐是怎樣才達到了這樣的程度呢？”我不禁這樣問，“你們在一起都經(jīng)歷了什么樣的故事？”

薩弗莉婭搖了搖頭。

“不是你想象的那種。”她說，“就算是在一起曾經(jīng)患難，時間久了也一樣會產(chǎn)生厭倦。對于這種事，我們古代惡魔有自己解決問題的特殊方法?！?/br>
我疑惑地看著她，也許我的樣子看起來太傻，薩弗莉婭大笑起來：

“是法術啊?！彼f，“古代惡魔所使用的法術與現(xiàn)代以塞希利安的理論為基礎的現(xiàn)代法術完全不同，我們有著特殊的法術體系。與局限性很大的現(xiàn)代法術不同，我們古代惡魔所使用的法術幾乎是萬能的，我們幾乎可以用這種法術達到一切目的，包括……讓別人永遠愛你。”

薩弗莉婭的語氣相當意味深長，我感覺到我的心顫抖了一下。我轉頭去看卡萊爾，我發(fā)現(xiàn)她此時也露出笑容來，但她的笑容與薩弗莉婭的笑容全然不同，我感覺到她的笑容似乎比薩弗莉婭的笑容更加神秘，其中藏有一些我無法理解的秘密。

我瞠目結舌，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薩弗莉婭。但是她顯然并不期待我的答案，她已經(jīng)吃完了午飯，此時只是再度向我微笑，然后挽著卡萊爾的手離開了，甚至沒再給我一個眼神。

我不想再在花園里撞見薩弗莉婭和卡萊爾了，所以我回到房間，打定主意在下午的課程開始之前，絕對不從房間里出來。我躺在床上休息，感到昨晚未曾出現(xiàn)的困倦之意突然襲來……幾乎是在一瞬之間，我就睡著了。

也許是薩弗莉婭的話對我的影響太深，我做了奇怪的夢。

在夢里，我如同平常一樣的起床換衣服，然后意識到自己的手指上戴著刻有紋章的指環(huán)，我的身上穿著的是只有貴族才能穿的華服。

我不知道這是夢境，我以為我只是失去了一些記憶，我照著鏡子，看到我的面容呈現(xiàn)出一種二十幾歲的年輕人所不具備的成熟狀態(tài)，我這時候多大？三十？三十五？我不知道，實際上，這也無所謂。

我從房間里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