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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 佳容聽到將軍二字,面上微愕,看向?yàn)槭椎哪腥恕?/br> 他一身錦衣曳撒,衣擺上的金蟒猙獰威武,沉冷的臉上神色淡淡,仿佛被她罵的是另一個人。 輔國將軍顧湛,立下赫赫功勛,斬殺宋黨狗賊,為萬民敬仰。 佳容思及此,再也罵不出一個字兒來。 獄使抬進(jìn)來一把棗木圈椅,顧湛掀了衣袍落座,沒有迂回的耐心,單刀直入開口,“大理寺已查明,安福殿中那片麻布,同你衣裳的布料氣味兒相同,又在你房里搜到了安福殿的鑰匙。說說罷,為什么要偷佛骨?” 佳容咬牙道,“將軍許是誤會了,我是浣衣局出身的宮女,身上有皂角味很正常,那片麻布是灑掃的時候不小心勾下來的,至于鑰匙,我們幾個負(fù)責(zé)灑掃安福殿,自然是要備一把鑰匙的。” 顧湛早有準(zhǔn)備,抬了抬手,岑慶立刻道,“宋氏佳容,出身河陰宋縣,父母俱喪,家中尚有姐弟三人?!?/br> 佳容聽了這話,臉一白,立刻繃不住了。 顧湛抬眸盯她一眼,“擅偷佛骨,株連九族,倘若你據(jù)實(shí)相告,我保你家人安然無虞?!?/br> 佳容被他盯著一哆嗦,想起家中孤苦無依的幼弟幼妹,垂眸片刻,重重給顧湛磕了個響頭,“輔國將軍,我信您?!?/br> “佛骨是我偷的,前天晚上,我借口灑掃,瞞過禁軍,潛入安福殿,把佛骨偷走了。臨走之前,我還在窗臺上踩了兩個腳印,偽造成賊人盜竊的痕跡?!?/br> 顧湛敲了敲椅子扶手,“佛骨現(xiàn)在何處?” 佳容神色決絕,“被我攆成了粉末,倒進(jìn)了護(hù)城河里?!?/br> 在場數(shù)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氣——我的老天爺喲! 倘若扔了還能尋回來,碾成粉末倒進(jìn)護(hù)城河里……這回,大羅神仙顯靈也救不了她的命! 顧湛扶額起身,“把審訊詞悉數(shù)呈報皇上?!?/br> 佳容見他要走,立刻掙扎起來,鐵鏈子一陣脆響,她厲聲道:“將軍只知道我父母俱喪,可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狗官們?yōu)橛懞没实?,在河陰大修佛寺,我母親被征去給工吏們做伙食,被監(jiān)工的皮鞭打得皮開rou綻,死的時候只有一張破席子卷著扔到了亂葬崗里!” “上月黃河泛濫成災(zāi),我的老家房屋被毀,父親被征去修河壩,朝廷的賑災(zāi)銀遲遲不撥,狗官們讓壯丁們用rou身抵擋洪水,父親去了三天三夜便斷氣兒了,尸身拉回來的時候都被黃河水泡發(fā)了!” “那狗皇帝醉心佛道,妄圖用佛骨祭天,祈求國祚綿延,我偏要把佛骨毀掉!大慶朝早晚塌下來,黎民百姓也好求個解脫!” 眾人聞言皆神色大變,顧湛步子一頓,鳳眸掃過去,“還不堵住她的嘴!” 獄使們手忙腳亂,忙拿白凌布把她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兒來。 顧湛不是沒想過取而代之。 這半年來,元慶帝愈發(fā)昏庸,這個念頭就越發(fā)強(qiáng)烈。 之所以仍以臣子相稱,是因?yàn)橐磺谢I謀還未周全,朝中勢力盤踞,周邊諸國虎視眈眈,此時揭竿而起,難免生靈涂炭,讓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他想謀定天下,而非造就一場亂世。 偏偏……陸茗庭成了長公主,把他的一切謀劃全部打亂了,夾在中間,叫人兩難。 顧湛沉著臉走出昭獄,對面遠(yuǎn)遠(yuǎn)迎來一個明黃的身影。 太子在宴席上喝的暈暈乎乎,一覺睡到晌午,才知道大理寺已經(jīng)抓到了賊人,顧湛正在昭獄審人。 “顧將軍,孤來遲了,犯人可招了?要不要再審審?”太子掖了掖額上的汗,訕笑著問。 顧湛眼底笑意疏淡,“犯人已經(jīng)供認(rèn)不諱。審訊詞正準(zhǔn)備呈給皇上,既然太子是本案主理,不如便以太子的名義送去?!?/br> 太子心中大喜,面上卻佯裝推辭,“顧將軍太客氣了!” 顧湛嗯了聲,并不想和他多言。 走出昭獄,外頭黑云翻卷,狂風(fēng)大作,雨線淅瀝飄搖。他半邊身子籠在秋風(fēng)里,側(cè)臉的輪廓冷峻分明。 太子還在為自己的來遲開脫,“剛剛散了宴席,本要同皇姐一起來昭獄的,沒成想皇姐臨時說身子不適,耽擱了許多時間……” 顧湛哂笑了下,突然想起來他口中的皇姐就是陸茗庭,腦海中白光一現(xiàn),張口便問,“今個兒初幾?” 太子一愣,旁邊的小太監(jiān)立刻躬身道,“回顧將軍的話,今兒個初七,再過兩日便是重陽節(jié)啦……” 顧湛眸光陡然沉下來,一把接過岑慶手中的十八骨黃枦傘,朝雨幕中大步走去。 …… 茗嘉殿里,玉鼎香爐里燃著裊裊青煙,桌上的百蝶穿花瓷盤中擺著四五個金黃玲瓏的大佛手,散出陣陣清甜果香。 從御花園的筵席回來,陸茗庭覺得頭昏腦漲,暈暈沉沉的。 珍果服侍她脫下中衣,又從宮婢手里接過一疊綃紗寢衣,輕輕抖開,為她換上。 陸茗庭看了眼面前昏黃的銅鏡,揉了揉額角,覺得渾身乏力,“外頭天色陰沉,瞧著要下雨,今日便不沐浴了。我累了,直接歇息吧。” 珍果應(yīng)了一聲,繞到身前,為她扣上寢衣的襟扣,那寢衣料子輕薄得很,只在要害處繡了盛放的桃花和碧色的枝葉,幾乎什么都遮不住。 寢衣的前襟綴著一串細(xì)密的東珠,珍果扣了半天,才扣好幾個,手上一晃,竟是一不小心觸碰到了陸茗庭的身子。 陸茗庭被她一碰,忍不住低呼一聲,纖纖玉手撫著心口,低喘了許久。 珍果忙伏地告罪,“是婢子唐突了?!?/br> 陸茗庭臉頰染上酡紅,覺得有些不對,開口問道,“今日初幾?” “初七……” 珍果回過神,忙壓低聲音,“殿下應(yīng)該是毒發(fā)了?!?/br> 以前在明月樓,鸞鳳毒發(fā)作起來,還勉強(qiáng)可以忍受,可自從遇到顧湛,沾染了情|事,每逢毒發(fā),簡直是鈍刀子割rou,幾乎要熬掉半條命。 心火席卷四肢百骸,大有燎原之勢,陸茗庭艱難點(diǎn)點(diǎn)頭,扶著珍果的手走向床榻,“依照慣例,宮門落鎖不準(zhǔn)人進(jìn),你和小凌子在外間服侍?!?/br> 珍果應(yīng)了一聲,踮著腳放下床幃,輕手輕腳地走到外間,吩咐嬤嬤和宮婢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