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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笑打鬧,閨閣女子掩面巧笑,真是一派合家歡聚,其樂融融。 陸茗庭怔怔望著白玉拱橋上的女子們看了許久,眼圈微微泛著紅,“小的時候,我看到母親帶著女兒走三橋,拜紫姑,父親為女兒買花燈,猜燈謎,心里羨慕極了。長大之后,方知道自己無父無母,無依無靠?!?/br> 倘若說京城的顧府是讓陸茗庭感到壓抑的金玉寶地,那江寧就是讓她卸下防備的安逸之鄉(xiāng)。 望著滿目小橋流水,她不知不覺地流露出自己的喜怒哀樂,對身邊的男人卸下心防,不自覺地揭開自己心里的傷疤。 美人雙目紅紅,淚光點點,顧湛看著她這幅梨花帶雨的模樣,一貫硬朗的心瞬間被融化的柔腸繾綣起來。 他這些年身居高位,如臨深淵,行事一向謹慎周全。隋mama把陸茗庭安置在碧紗櫥的時候,他便派親衛(wèi)去揚州打探過陸茗庭的身世過往。 一個生來便無父無母的孤女,順著小秦淮河飄到揚州城內(nèi),被明月樓的老鴇子抱養(yǎng)長大。老鴇子看慣了花柳風(fēng)塵,對陸茗庭有三分真情,七分假意,別有居心地把她養(yǎng)大,為了兩萬兩白銀,親自將她遣送進京,給奄奄一息的病秧子沖喜。 那日她被刁奴惡婦追殺,倘若他來遲一步……她化成孤魂野鬼也未可知。 思及此,顧湛抿了薄唇,握住她細弱的肩頭,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淚珠,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以后,顧府便是你的家?!?/br> 他的指腹帶著薄繭,有些粗糲,卻讓人覺得安心。 陸茗庭心頭漏跳一拍,微微哽咽著,抬眼望進他漆黑的眸子里。 他生的豐神俊朗,有宸寧潘安之貌,一雙眉眼清雋深邃,熠熠生輝,只盛滿她一個人的清晰倒影。 陸茗庭淚里含笑,輕輕點點頭。 “砰砰砰——” 千萬朵煙火升上高空,將漆黑的夜空瞬間點亮,匯聚成輝煌璀璨的星河,和人間燈火交相輝映。 美人和英武郎君執(zhí)手立于橋頭,身后有花燈綿延十里,燈火滿城,華光如晝。 作者有話要說: 記得撒花、評論哦~ ———— ☆、驚變生 翌日,官驛一大早便喧鬧起來。 原來是杜斂的隨行小廝昨晚在元夕燈會上買了一種青金西梅的水果,因這種水果在京城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索性邀請大家一起品嘗。 杜斂咬了一口,立刻皺了眉,“什么青金西梅,這口感明明是糖漬過的李子??!” 姚文遠拿起一個黃澄澄的果子,嘗了一口,也道,“甜的齁的慌。不過勉強還能吃。” 白嘉會踱步進大堂,閑閑道,“一個青金西梅,一個李子,殊途同歸,換湯不換藥。小商小販經(jīng)常用這種二次加工的果子欺騙外地人,你們下次不要再上當(dāng)了!” “對了,我爹叫我來請杜大人和顧將軍去一趟府衙,商議軍餉丟失一案的排查范圍……” 白嘉會話還沒說完,杜斂猛地抓住她的手腕,“你剛才說什么?” 白嘉會愣了愣,“我說你們下次不要再上當(dāng)了?!?/br> “前面那句!” “白學(xué)正說,一個青金西梅,一個李子,殊途同歸,換湯不換藥?!?/br> 顧湛攜陸茗庭走進門,掀了衣袍落座在上首,沉聲道,“我已經(jīng)命岑慶去查探過,上個月,五十萬兩軍餉乘貨船抵達江寧府青山碼頭,被搬入府衙庫房的當(dāng)夜便不翼而飛了。而那艘搭載軍餉的貨船,還載著我們意想不到的人——瓷器三兄弟。也就是說,軍餉丟失的時候,瓷器商三兄弟也在江寧府。他們所乘搭的船,和軍餉所在的船是同一艘?!?/br> 杜斂猛地一拍折扇,“江寧府蠟燭告罄是從上個月開始的,五十萬兩餉銀也正是上個月丟失的!此事絕非巧合!” “不錯?!?/br> 顧湛眸色幽幽,骨節(jié)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一樁千秋賀禮丟失案,一樁軍餉丟失案,亦是殊途同歸,換湯不換藥?!?/br> 杜斂原地徘徊了片刻,忽然抬頭和顧湛相視,“原來如此!那日瓷器三兄弟與你交手,招式狠辣不像普通人,他們并非尋常商賈,而是另有身份!” 雖然三兄弟跑了一個,但還剩下兩個,只要用上一些手段,總能從活人嘴里撬出點東西來。 顧湛低頭蹙眉,眼神銳利如鷹隼,“去大獄?!?/br> 話罷,他施施然起身,同杜斂一道大踏步走了出去。姚文遠扔掉手中半個青金西梅,忙帶著筆墨紙硯追了上去。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陸茗庭正要跟上去,柳雨柔卻伸手拽住她的衣袖,“陸姑娘,那大獄里關(guān)的都是窮兇極惡的罪犯,哪里是女兒家去的地方!” 昨晚姚文遠忙著做千秋賀禮一案的筆錄,沒有隨眾人一起去元夕燈會。柳雨柔自然也和他一起憋悶地呆在官驛里。 “陸姑娘,聽說江寧府的元夕燈會一連舉辦三天,城中大興善寺的香火極其靈驗,今晚我們不如去參拜一番,再逛一逛燈會夜市?你覺得如何?” 眼看著顧湛已經(jīng)走遠了,陸茗庭只好點頭答應(yīng),“依著柳姑娘便是?!?/br> …… 江寧府大獄。 這里光線晦暗,陰冷潮濕,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一聲聲凄厲的慘叫聲傳來,如同身處八十八層地獄,令人毛骨悚然。 顧湛負手而立,一張俊臉隱匿在幽暗的陰影里。 岑慶快步走出牢房,躬身道,“將軍,已經(jīng)上了十三根骨釘,絡(luò)腮胡和刀疤眼依舊不開口?!?/br> 一根根骨釘被鑲嵌入骨髓,劇痛鉆心,經(jīng)脈俱斷,令人痛不欲生。 能忍受十三根骨釘?shù)男塘P,卻緊咬牙關(guān)不吐出一個字,絕非等閑犯人。 顧湛面上古井無波,薄唇動了動,“再加刑?!?/br> 岑慶額頭沁出一層冷汗,俯首應(yīng)下,立刻匆匆轉(zhuǎn)身而去。 牢房地上鋪滿半干的斑駁血跡,陣陣哀嚎不絕于耳,獄卒們從沒見過這等駭人的刑罰場面,早已經(jīng)被顧湛的行事嚇到腿軟。 岑慶不禁嗤之以鼻——堂堂輔國將軍“金面閻羅”的稱號可不是白得來的,此時的將軍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了,一張俊臉更是“春風(fēng)化雨,溫和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