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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天皓壓低聲音:“要看跟蹤他的那個人?!?/br>他并不是早上才到肖重云實驗室,而是從晚上開始就蹲在學長門外和小青龍一起玩psp,看見肖重云睡著以后,才推門進了沒有上鎖實驗室,坐在旁邊,一邊欣賞自己得獎的新聞報道,一邊守著自己毫無防備的學長。有時候周天皓也無法理解,為什么自己對會東方的肖如此執(zhí)著,是因為一瓶驚才絕艷的香水,還是因為他在自己最墮落無助的時候,伸手摸了摸自己頭頂,說你有天賦,你有未來。后來他覺得,大概是因為自己確實在調香方面特別有天賦,因而對學長抱著純潔的學術向往。小青龍嚴肅了,把psp收起來,放進口袋里:“拍到了,正臉?!?/br>“給我看,”周天皓道,“順便穿衣服那張也傳給我。”當留學生惡霸幫派的小混混頭目正在把學長打領帶的照片設成手機桌面時,肖重云接到了張文山的電話留言。肖重云手機沒電了,從昨天晚上起就自動關機。大概因為沒有打通,來電自動轉到了語音信箱。自圣誕節(jié)一別后,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張文山的聲音。“現(xiàn)在有點事,”張文山的嗓音聽上去有點沙啞,“我不能來見你,抱歉?!?/br>☆、第42章歸“現(xiàn)在有點事,我不能來見你,抱歉?!?/br>肖重云反復思考這句話,試圖找到它內(nèi)在隱藏的含義。是自己沒有完全拿到張文山的信任,張文山臨時后悔了嗎?是父親在家里對于□□的調查,讓他有所警惕,打算低調隱藏嗎?到底是什么,讓他放棄了自己拋出的誘惑,拒絕這個提議?收到短信的瞬間,肖重云仿佛跌入失望的深淵。就好像地獄里的陰靈抓住一根蛛絲,可是突然蛛絲斷裂了。即使知道順著這根絲線往上爬,必然有一天會從高處墜落,粉身碎骨,但是只要能永遠離個這種冰涼陰冷的世界,就義無反顧。肖重云想了很久。或許是自己,肖重云想,這個砝碼終究是太輕了。畢竟以張文山現(xiàn)在的身份與地位,一定不缺軟香紅玉,骨rou畫皮。他不管要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是問題,一時的沖動與迷惑遲早會清醒,冷靜下來以后立刻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一樁不合適的交易。肖重云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從小他就很少給父親打電話,所有通話幾乎都只打給母親,匯報學業(yè),校園逸事,偶爾父親知道,應當也是母親談話間透露出去的。肖重云撥號時,內(nèi)心竟然升起一種希冀,覺得或許直接和父親說,自己就不用往深淵里走了。通話的前半部分就是普通的學業(yè)匯報,電話那頭的男人嗓音低沉,心情似乎還不錯:“重云,這一點你和你母親特別像。她當年也是這么萬里挑一的天賦?!?/br>“我一直以為是父親更懂香水。”肖隸就笑了:“我當年不及你母親十一,只是在她往前走時,甘心做個墊腳石。”這是氛圍就很好了,父慈子孝,其樂融融,肖重云小心翼翼地提出來:“母親的身體怎么樣了?”“她向來體弱,最近有點風寒,要慢慢養(yǎng)養(yǎng)?!?/br>肖重云字斟句酌:“我聽說母親這幾日一直臥床,連小花園都沒去。”“確實只是風寒而已,不要擔心?!?/br>肖重云沉默著。父親的心情卻一直很好:“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文山是你的哥哥,不要多想,專心學業(yè)?!?/br>文山是你的哥哥。我確實把他當做哥哥,可是這個人,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過弟弟啊。“怎么了?”“沒什么,”肖重云掛了電話,“父親您忙?!?/br>畢竟他不能說,這個哥哥到底對自己有什么想法,而他又提出了怎樣的條件。自幼時到肖家,肖隸對他就一直很好,甚至遠遠超過了,真正有肖家血脈的張文山。張文山讀中學時,是自己步行上下學,說是溫室里養(yǎng)不出嬌花。后來被仇家針對,張文山上學路上讓人綁走過一次,救回來以后,依然自己上下學,只是暗中讓人跟著。肖重云卻從幼兒園起,就一直有人接送。從小肖隸的管家張叔每天開車送肖重云進私立幼兒園,所有小朋友放學前二十分鐘,親自接他回去。這種習慣一直持續(xù)到高中畢業(yè),正在青春期的肖重云強烈抗議,才稍微放松了一點。最開始他以為那是父親的關愛,后來長大了一點,才知道這是一種軟禁。父親將母親一起,軟禁在深宅大院里,他就是一枚棋子。直到兩個人關系緩和,他才得到自由活動的機會。所有肖重云對于父親,一向是尊敬而疏遠的。他天生有一種直覺,知道在生命權重的天平上,自己是什么分量,哥哥是什么分量,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肖隸對他,確實親如兒子,甚至曾經(jīng)百般討好過,但是張文山身上才真正流著父親的血。即使這次投毒事件,父親心知肚明和哥哥脫不了干洗,最終也不會對他下狠手,查來查去不過找出一個回到熱帶雨林小村莊的替死鬼罷了。這是為什么,有時候肖重云會如在冰窖。父親尚在人世時如此,如果有一日他不在了,那便是母親與自己的末日。此時再向張文山發(fā)一條甜言蜜語的短信,或者打一個滿是哀求的電話,已經(jīng)無法挽回局勢。張文山不信任他,忌憚微妙的局勢,不肯再往他的圈套里走了。于是肖重云寫了一封信。當時他坐在實驗室,已經(jīng)做好了他最后一個實驗,調制了五年學業(yè)生涯中最后一張香水配方,并且就此寫完自己畢業(yè)論文最后一個字。這段時間肖重云埋首實驗室,一直在做的,就是畢業(yè)設計。這所學校是六年學制,原本離畢業(yè)設計還有整整一年,但是肖重云有種預感,自己不會再有機會了。那款畢設香水有個帶著東方意味的名字,叫做“來生”。這是他打算的,留給世界的,最后一樣東西。肖重云最后檢查了一遍畢業(yè)論文的數(shù)據(jù)與字詞,填好收信地址,提前存在郵箱里,設定了一個相對很久遠的發(fā)送時間。做完這一切以后,他從抽屜里取出一疊白色信紙,拿了一支藍黑墨水的鋼筆,開始給張文山寫信。“親愛的哥哥,見信如晤。”寫信的時候,已經(jīng)一月深冬,按照舊歷,二月立春,國內(nèi)此時想必十分寒冷。法國讀書的好處在于假期頻繁,圣誕假之后不久,就是寒假。以往寒假時肖重云不常回長島,就常常背著背包去短途旅行,看看他國風光,聞聞世界的味道,這點張文山是知道的。肖重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