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債務(wù)。讓我戳穿你的偽善吧。他從秘書手中接過一杯紅酒,遙遙舉起,笑道:“干?!?/br>一名女傭便端了紅酒走過去,站在肖重云身旁。那個微笑幾乎帶著寒意。你送我一本詩集,我還你一杯酒。你愛在父親面前演兄弟和睦的戲,我們就一直演下去。只是我的人端來的酒,你敢喝嗎?下一秒鐘,笑容凝固在臉上。肖重云伸出手,在托盤上選了一杯酒,低頭抿了一口,然后舉起來向他致意:“哥哥?!?/br>紛繁的人群,刺耳的小提琴音樂,機械的應(yīng)酬,一瞬歸于沉寂。然后肖重云轉(zhuǎn)過身去,重新與身邊的女眷們談笑聊天。他笑著比劃了什么,低頭喝酒,遠遠看去像從畫報里走出來的人一樣。“大少放心,是慢性中毒,”廖秘書在身后低聲說,“不會當場發(fā)作的?!?/br>張文山什么都聽不見,只專注地看著肖重云,在談笑間低頭喝酒。他突然穿過人群,走過去,一把抓住肖重云的手腕,將酒杯奪過來,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杯在光滑的地板上發(fā)出刺耳難聽的聲響,張文山猛地拽起青年的領(lǐng)口,扯過來,拉到一旁大理石柱子后面,冷笑:“你演,你真敢演?!?/br>那一刻身下的青年眼底只有震驚:“演什么?”張文山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仿佛透過深黑色瞳孔,能看透這個人的靈魂。身體被抱住,柔和而清新的香氣,那天肖重云用了香水,大約是自己調(diào)的,氛圍把握得剛剛好。他扶著張文山,伸過臉臉在他鼻子下聞了聞,抱怨道:“哥哥,跟你說了八百年,應(yīng)酬上不要喝那么多酒。實在不行我去擋一擋也是可以的,喝醉了再來找我就太晚了?!?/br>他向身邊一位漂亮的小姐解釋:“沒什么,我哥哥喝醉了,送他去休息?;仡^記得給我你的電話啊!”最后是廖秘書送他上樓的。張文山裝作不勝酒力,踉踉蹌蹌走到樓上,才推開攙著他的秘書,恢復(fù)了正常地步態(tài)。廖秘書跟在身后:“大少,你心軟了?!?/br>張文山腳下一頓,面無表情:“我剛才喝醉了?!?/br>張文山消失在樓梯的瞬間,肖重云便找了個借口,去洗手間。他去的洗手間在大宅偏僻的位置,只有傭人才用,因此私密性很好。肖重云關(guān)上門,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慢慢褪去,顯得蒼白無助起來。他向洗手臺低下頭,將食指伸入喉中,摳了幾下,然后吐了出來。剛才張文山摔了那只酒杯,但是在那之前他已經(jīng)喝了兩口。宴席上本來就沒吃幾口東西,吐出來的除了酒就只有酸水。肖重云吐到吐無可吐,才放水沖干凈洗面池,拿清水洗了把臉。“哥哥,我送了你一本詩集,”他撐著洗手臺,看上去消瘦而孤獨,“你還了我一杯毒酒?!?/br>他自嘲地笑了笑:“我是真心想賠你詩集啊。”☆、第34章往事雅舍的總部在上海,但是每年父親生日前后,張文山都會在南洋長島上呆一段時間,那時正好肖重云放圣誕節(jié)假期,也從學(xué)?;貋?,正好裝一裝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門面。頭天晚上喝得確實多,張文山早上起床頭有點痛,先遠程處理了公司的事務(wù),再下樓吃早飯。肖重云已經(jīng)起床了,在樓下吃早餐。正是身體需求旺盛的年紀,青年吃得很簡單,廚房煮的雞湯細面,撒了幾粒蔥花,沒有什么油水,遠遠看見他從樓梯上下來,便笑著打招呼:“哥哥,酒醒了?”昨晚宴會上那一幕驀然從腦海中閃過,連同他自己的軟弱與失態(tài),張文山腳下一頓。餐廳里只有他一個人,傭人都出去了,連演戲的必要都沒有。他突然失去了吃飯的興趣,便一句話也沒說,冷冰冰地擦肩而過。都已經(jīng)走了兩步,終于還是轉(zhuǎn)過身去,回了一句:“醒了?!?/br>“下次別喝那么多了,”肖重云道,“嚇了我一跳?!?/br>張文山轉(zhuǎn)身就走了。沒走兩步,什么東西從背后扔過來,砸在他肩上。下意識用手一接,是個厚底玻璃的風油精小瓶子,晃眼看上去和外面買的沒有什么不同。“今年最新作品,”肖重云在身后笑道,“昨晚上調(diào)的,宴會專用,給你。”張文山還有事情,便把瓶子往口袋里一裝,頭也不回地走了。車就停在大門口,廖秘書在車邊已經(jīng)等候多時了,拉開車門,附在他耳邊:“大少爺,張老爺子今天想見你。”張文山坐進車里,駛?cè)爰∑氯缢嚵髦袝r,才想起那瓶劣質(zhì)風油精,拿出來,擰開蓋子。一股濃烈刺鼻的酒精氣味沖出來,他皺起眉頭,差點把瓶子扔出去。手機恰逢其時地響起來,肖重云的短信:“親愛的哥哥,圣誕節(jié)禮物?!?/br>“下次場合上喝不下,就抹點兒,裝醉回樓上去,讓父親自己收拾攤子?!?/br>小把戲。司機是他心腹,開車極其謹慎,大街小巷中兜圈穿行,確保沒有跟蹤尾隨后,到了一條偏僻無人的背街。背街沒有攝像頭,鮮有人來,臨街已經(jīng)停了一輛沒有拍照的黑色轎車。張文山下車,換乘黑色轎車,里面早已有前來迎接的司機。他一個字沒說,黑色轎車便發(fā)動了。與此同時,廖秘書發(fā)動那輛賓利,張文山的座駕重新駛?cè)胲嚵鳟斨?,仿佛主人還坐在車上。深宅大院,只有圍墻與紅外線監(jiān)控是最新的。老人干癟黑瘦,和很多長期呆在熱帶,從底層一步一步爬到頂層的契約華工一樣。歲月與高溫蹉跎了他們的相貌,而殘忍血腥的生存法則又拿走了他們面部表情中最柔和的地方,因此坐在大廳正堂的八仙椅上時,像是從地獄里召回來的鬼魅。管家報進來:“肖文山少爺回來了?!?/br>張文山一路走到老人面前,低頭喊了聲:“外公?!?/br>老人扶著椅子顫顫巍巍站起來:“來來來,我的外孫!讓我看看你,讓我看看……”如果說張文山的父親,肖隸,手里的肖家,是南洋一只血腥的巨鱷,那么張義蛟張家,便是吉隆坡沉睡的獅子。與致力于洗白的肖隸不同,張義蛟一直站在黑暗深處,走私,販毒,拿錢買命,多少見不得天日的東西,都在這個深藏在城中的蜘蛛網(wǎng)中心交匯成網(wǎng)。雖然張文山按道理應(yīng)該管眼前這位老人叫一聲外公,然而父親自小,便明令禁止他與母親的娘家有來往。蒼老如樹皮的手撫過年輕人俊秀有活力的臉龐,那天張文山穿了件黑色薄外套,扣子扣到最上一顆,確實風姿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