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糕點太膩了，粘牙，換一份山楂糕，這盤梅花酥是蠻蠻喜歡的，放在那邊?！?/br>
    “老爺喜歡喝賣油茶，你待會囑咐廚房拿著小爐煨著，再煮兩碗杏仁茶，蠻蠻和九非喜歡喝?！?/br>
    ......

    還沒走進(jìn)去。

    顧無憂就聽到傅絳忙里忙外的安排，她不知道以前是不是也是這樣，往日她從來沒有和爹爹他們一起守過歲，幾乎都是在祖母那邊吃了飯就跑到自己的院子，最多和三哥說會子話。

    心里是有些熨帖的，也有些感激。

    有丫鬟瞧見她連忙過來請安，緊跟著里面的聲音一靜，再然后便是傅絳打了簾子出來，她看起來似乎有些高興，也有些無措，僵在那邊，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還是顧無憂笑著先給人請了安，“傅夫人?！?/br>
    “哎?！?/br>
    傅絳笑著應(yīng)了一聲，然后說起話來便尋常許多，“外頭冷，快進(jìn)來吧?！?/br>
    顧無憂點點頭，由白露替她解了斗篷，又把手里握著的手爐遞給了一旁候著的丫鬟，看了一眼屋子，問道：“爹爹和九非呢？”

    “在書房呢，”傅絳笑著同人說道，“開了春，九非就要去鹿鳴上學(xué)了，老爺正在考問九非?！彼懔讼聲r間，“這進(jìn)去也有一陣子了，我讓人去喊他們出來，剛才老爺說你沒回來，一直不肯放煙花。”

    “說是要等你來了再放。”

    顧無憂笑了下，“還是我去吧?！毖援?，她便自行一人往書房走去，還未靠近就聽到書房里傳出一道沉穩(wěn)的少年音，透過明亮的燭火，能夠瞧見九非和爹爹的身影，兩人一個站著，一個坐著。

    她也沒直接進(jìn)去。

    而是等九非回答完問題，又等爹爹說了話，這才上前輕輕叩了叩門，等到里面?zhèn)鱽淼穆曇?，她笑著推開門，同兩人說道：“爹爹，九非，該去守歲了。”

    顧無忌聽到她的聲音就抬了頭。

    暖色燭火下已經(jīng)有些年歲的面容依舊俊美，笑著說道：“蠻蠻來了。”

    他站起來朝顧無憂走去，路過顧九非的時候，倒也沒像以前似的，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功課學(xué)得不錯，但也不能放縱，這段日子在家里再好好準(zhǔn)備?！?/br>
    “是?！?/br>
    “走吧?！鳖櫉o忌說完便朝顧無憂走去，面對女兒，他的神情便要柔和許多，摸了摸她的頭，柔聲問，“東城門的煙花好看嗎？”

    “好看?！?/br>
    顧無憂彎著眼眸笑，和爹爹走出去的時候，她看了一眼身后，發(fā)覺顧九非仍是和從前一樣，沉默地跟在他們身后，便又停下步子朝人招了手，“九非，快些。”

    廊下燈籠輕晃。

    顧九非腳步微頓，他抬起眼簾朝前方看去，披著大紅斗篷的紅衣少女彎著眼眸沖他笑，而他身邊的男人也沒說什么，他輕輕抿了抿唇，心跳得有些快。

    而后。

    腳下的步子隨著那一下一下的心跳，輕快的，歡喜的，帶著少有的雀躍，往前走去。

    原本一前一后的情景變成三個人一起走在長廊上。

    傅絳瞧見他們這樣過來的時候還愣了下，等反應(yīng)過來便笑了起來，迎過去，柔聲說道：“來了啊，正好東西都上得差不多了，我讓人把椅子桌子都搬到了東邊窗，那邊視野好，過會要放煙花的時候也不用出去看。”

    說完，又跟以前一樣，去問顧無忌的意思，“您覺得這樣可好？”

    顧無忌點點頭，“就按你的意思來?！?/br>
    傅絳便笑著應(yīng)是。

    距離新年還有大半個時辰，怕守歲無聊，傅絳還準(zhǔn)備了不少東西，例如葉子牌、馬吊，也有圍棋這類......這會顧無憂就同顧無忌對坐著下棋玩。

    雖說是鬧著玩。

    顧無忌也讓了好多棋子，但顧無憂還是輸?shù)檬謶K烈，她是一點都不在意找外援的，就跟之前打葉子牌時一樣，這會就光明正大拉著顧九非幫她下。

    顧九非看一眼顧無忌，見他笑著沒說話，也就順著顧無憂的意思幫她下棋。

    本來已經(jīng)呈現(xiàn)敗局的一局棋經(jīng)由顧九非的手，倒是挽回了一些局勢，顧無忌原本看他們也就跟看小孩玩鬧似的，這會看到棋局上的形式，倒是有些吃驚，而后下起棋來，便也認(rèn)真了許多。

    兩人一個執(zhí)白子，一個執(zhí)黑子，看似平靜的棋局下仿佛有血光劍影似的。

    顧無憂原本還耐著性子看著，到后來越看越迷糊，索性就靠著引枕睡過去了，等她再被叫醒的時候，棋局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眨了眨迷糊的眼，聲音有些啞啞的，“誰，誰贏了？”

    顧九非看著她，薄唇微啟：“父親。”

    “啊......”顧無憂一聽這話就顯得有些失落，她還以為九非能贏呢。

    顧無忌見她這樣就想笑，他伸手拍了拍顧無憂的腦，笑得十分爽朗，“你爹爹好歹比你們長那么多歲，不過......”他把目光轉(zhuǎn)向顧九非，也笑道：“你下得不錯，就是還小，缺少了一些經(jīng)驗，后面下得有些急躁了?！?/br>
    顧九非少見得有些臉紅。

    他畢竟還年幼，便是再聰慧，行事再沉穩(wěn)，碰到經(jīng)驗老道的人難免還是會露了怯，不過他也沒覺得這有什么丟人的，知道哪里錯了，再去改正便是，這會聽人說完，便垂首道：“謝父親教誨?！?/br>
    外頭又響起了幾聲爆竹，緊跟著是一陣丫鬟、婆子的聲音，歡天喜地的說著，“新年到了?！?/br>
    顧無憂聽到這個便把半邊身子探出去，外頭金光艷彩，夜色如晝，她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在漫天煙花還未消散的時候，在心中默默許著愿：希望新的一年，家人身體康健，大將軍越來越好。

    剛剛許完愿。

    面前就多了一道紅包。

    顧無忌見她轉(zhuǎn)過頭，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嗓音溫和又充滿著慈愛，“新的一年，蠻蠻也要開心啊。”他從不求別的，只望自己的女兒能夠開心喜樂。

    “爹爹......”顧無憂的眼圈有些紅。

    顧無忌又笑著摸了摸她的頭，然后把手里的另一份紅包遞給顧九非。

    顧九非看著這一份紅包有些怔忡，從前父親從來沒有當(dāng)面給過他紅包，都是托人帶給他的，也沒同他們一起守過歲......這是第一次，他們一起守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