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客棧，不由得干笑兩聲，道：“我剛才見碧靈對你動手，真是嚇也嚇?biāo)懒?，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語，就突然變回來了。”

頓了頓，猛然又想起先前的事兒，睜大眼睛盯住葉青看，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葉公子，你、你從前……當(dāng)真只是個普通人？”

葉青偏了偏頭，但笑不語。

張兆玄窒了一下，知道他已是默認了，心中疑惑卻更甚從前，又問：“為什么？當(dāng)個凡人不好嗎？為什么要走這歪門邪道？”

葉青的眸子沉沉暗暗的，修長的手指從張兆玄發(fā)間掠過，柔聲反問道：“妖怪又有什么不好的？”

手一揚，桌上的茶壺陡然飛上半空，“啪”一聲碎成粉末，隨風(fēng)飄散而去。

張兆玄瞧得心頭發(fā)怔。

葉青卻慢慢微笑起來，那表情如水溫柔，唯獨眼中漫上落寞之色，似有若無的嘆道：“這無邊法力，這不老容顏，尋常人可是求也求不來的?！?/br>
“但你怎么會在乎這些？”

“為什么不？我本就心術(shù)不正?！?/br>
“那還不如修道成仙……”

“你當(dāng)我不想嗎？可惜如你所言，萬事萬物都是講究緣法的?！比~青挑了挑眉，笑，“而我偏偏不愿認命，即使明知道無緣，也要強求一番才肯罷休?！?/br>
他話一說完，便垂下了眸去，遮住眼中所有神情。

那雙手卻越收越緊，將張兆玄牢牢摟在懷中，片刻不放。

張兆玄心頭跳得厲害，直覺猜到葉青指得并非成妖一事，那么他要強求的……究竟是什么？

葉青的雙眸霧氣蒙蒙的，似乎在等著什么人。

葉青極討厭揚州。

葉青……

張兆玄渾身一震，好似突然醒悟過來，抬頭望葉青一眼，問：“葉公子，你平日這么喜愛看書，看得都是些什么書？”

葉青呆了一呆，臉色突然變得有些難看，但旋即恢復(fù)過來，笑道：“你又不喜歡這個，說了也沒意思?！?/br>
張兆玄點點頭，仍是望著他，說：“若是醫(yī)書的話，我自然是毫無興趣的。”

葉青的手便僵在了那里，隔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松開懷抱，眼底帶幾分冷意，沉聲道：“我從來不看那些東西?！?/br>
說話之時，眉心的黑線又竄了上來，周身盡是煞氣。

張兆玄忽然覺得手腳發(fā)冷。

葉青深吸一口氣，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將滿心的怒氣壓抑下去，只是視線卻不再落到張兆玄身上了，匆匆問一句：“你肚子餓不餓？我出去買些吃的東西吧？”

然后也不待張兆玄回答，轉(zhuǎn)身就走出了門去。

張兆玄怔怔望著他的背影，根本無力阻攔，只能頹然的坐倒在了床邊。

到了此時此刻，葉青的身份早已呼之欲出了。

那個在落霞山上等了一輩子，死后仍舊命弟子發(fā)誓守山的神醫(yī)，除了葉青之外，還能有誰？

可笑的是，他竟然仍舊想不起當(dāng)年發(fā)生過的事。

可曾花前月下？

可曾海誓山盟？

然后他一走了之，前塵皆忘，而葉青卻獨自抱著那些回憶，癡癡的等了一生一世，后來更是為了強求所謂的緣分，踏上成妖入魔的不歸之路。

果然神仙都是無心無情的吧？

碧靈是如此，他張兆玄也是一樣。

否則，怎么竟會將葉青忘得一干二凈？

難怪葉青這么討厭揚州。

難怪葉青一聽落霞山就生氣。

難怪……

他以為他仍會出現(xiàn)，哪里料得到等上千年萬年，也是枉然。

他為了他成妖成魔，哪里料得到再相見時，已是形同陌路。

第19章

第十九章

張兆玄茫然的坐在床邊，雖然竭力回想，卻依舊覺得腦中一片空白，什么事情也記不起來。反倒是懷中隱隱發(fā)熱，那一本破爛不堪的仙書正散發(fā)出淡淡的光芒。

他心中覺得奇怪，剛想低頭仔細查看，就聽窗外傳來“叩”、“叩”的敲擊聲。

難道是葉青回來了？

他心頭一跳，連忙跑過去開窗，但見到的卻并非那朝思暮想的容顏，而是另一張清秀可愛的面孔——漂亮的眼眸明明亮亮的，在黑夜中透出一點暗綠的光芒，正是常常跑來搗亂的貓妖琉玉。

張兆玄一見他就覺得討厭，當(dāng)場便想關(guān)窗，卻聽琉玉笑瞇瞇的吐出兩個字來：“葉青……”

“葉公子怎么了？”葉青說去買吃的東西，結(jié)果天都黑還沒回來，莫非遇上了什么危險？

“我剛在郊外的樹林子里碰見葉青，他火氣可真大得很，抬手就毀了半座山。”琉玉縱身一躍，輕輕巧巧的跳進屋里來，問，“怎么？你們吵架了？”

張兆玄臉色一黯，悶悶的答不出話。

琉玉便哈哈大笑，自顧自的在桌邊坐下了，蹺起腿來晃啊晃，道：“葉青這么寶貝你，想必是舍不得沖你發(fā)脾氣的，對不對？畢竟……”

頓了頓，眸中那一抹幽綠又濃重幾分，壓低聲音道：“他還等著挖你的心出來吃呢?！?/br>
聞言，張兆玄一下就怔在了那里。

“咦？你不知道嗎？”琉玉早料到他會有此反應(yīng)，卻故意裝出驚訝的表情來，問，“你以為葉青千方百計的將你騙上手，為的是什么？僅僅是談情說愛？哈，我見過的妖怪雖然不少，卻沒一個像葉青那般無情的?！?/br>
張兆玄本就已經(jīng)神思恍惚了，聽完這番話后，臉上更現(xiàn)迷茫之色，喃喃道：“挖我的心？葉青是這樣打算的嗎？”

雖然隔了好幾個月，他卻仍舊記得葉青當(dāng)初是如何對付那只狐妖的。

白皙如玉的手掌刺入胸口，硬生生將那鮮血淋漓的心臟挖出來，湊到唇邊一口口吃下去，而那俊美的面孔上始終保持著溫和淺笑。

葉青也準(zhǔn)備這樣對他？

……為什么？

因為他負了心、忘了情？

琉玉見了張兆玄這副表情，便知眼前的笨神仙已經(jīng)信了自己的話，不覺得意洋洋的笑起來，續(xù)道：“葉青是一心一意想要成魔的，他如今已到了要緊關(guān)頭，若換作平常的妖物，早尋個地方躲起來修煉了。他卻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