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的時候，喬予潔的目光一直落在餐桌邊墻上的照片。她想到，今天是23號了。

    “和你回科靈過圣誕節(jié)，我有點害怕?！?/br>
    喬予潔努了下嘴，說：“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見你的家人?！?/br>
    “我明白?！?/br>
    許楷文用手指擦掉她嘴角的面包屑，說：“別擔心，我們可以過自己的二人世界?！?/br>
    喬予潔有些抱歉道：“你不回去，你的家人們會不會很失望？”畢竟圣誕節(jié)是西方最重要的節(jié)日，也是和家人團聚的日子。

    上一次缺席圣誕節(jié)，還是七年前。許楷文毫不介意，“我可以缺席一年。而且，我們不是一定要留在哥本哈根?！?/br>
    買早餐的路上，他就已經(jīng)想過這個計劃了。

    “你知道嗎？現(xiàn)在是最佳季節(jié)。”

    “什么最佳季節(jié)？”

    “去冰島看極光的最佳季節(jié)?！?/br>
    喬予潔心動了。

    “如果你想的話，我們隨時都可以出發(fā)。唯一的問題是我的時間不是很多，元旦之前我還要回去工作。”

    喬予潔說：“我也一樣?！?/br>
    他們一拍即合。

    “那我們吃完就出發(fā)？”他是徹徹底底的行動派，“因為晚去一個小時，都有可能會錯過極光?！?/br>
    “你還是得等我一下?！?/br>
    喬予潔說：“我想去買件衣服?！边@樣才能在雪地里拍出漂亮的照片。

    他們開車去到商場，這里營業(yè)的多是些中高檔品牌，假期商場的人很多，有豐滿的黑人經(jīng)過他們面前，喬予潔突然問：“你喜不喜歡金卡戴珊？”

    “不喜歡。”

    “可現(xiàn)在西方的主流審美是這樣的。”

    “這不代表我的審美。”

    許楷文說：“我喜歡高雅的，特別的，有藝術(shù)感的東西……比如你?！?/br>
    喬予潔不接他的糖衣炮彈，“可是你剛才在看她。”

    “那是因為她經(jīng)過了我的面前，我不能閉上眼睛?！?/br>
    喬予潔“切”了一聲。

    許楷文有些頭疼，“你知道嗎，你現(xiàn)在在吃一個路人的醋。這很小女孩。”

    他湊到她耳邊說：“我現(xiàn)在知道了，從前你展現(xiàn)給我的都是假象。高跟鞋香水口紅，這些都不適合你。你還是個穿著公主裙，只要一個草莓冰淇淋就能騙走的小女孩，你睡覺還會流口水……裝大人對你來說太辛苦了?！?/br>
    喬予潔心想著，沒事，她有的是報仇的時候。

    買機票，租車，訂民宿……喬予潔在店里試衣服的時間，許楷文已經(jīng)通過手機將一切都安排好了。他簡直是高效率的代名詞。

    試了幾件衣服，喬予潔最后在羊羔毛外套和羽絨服中產(chǎn)生了糾結(jié)。

    羊羔毛外套好看且保暖，在雪地里又颯又酷，但缺點是活動不便，太沉了。羽絨服穿起來顯得臃腫，拍照不好看，但勝在保暖輕便。

    喬予潔心里是傾向于買羊羔毛外套的，于是象征性地征求了許楷文的意見。畢竟是兩個人逛街，他總不能什么都不干。

    得到的回答是：“雖然這件羊羔毛外套很好看，也很保暖，但那畢竟是從動物身上扒下來的，這樣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曾經(jīng)我們?yōu)榱松妫仨氁脛游锏钠っ珌砣∨?，但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有了非常好的技術(shù)，能夠做出非皮草、非皮革的制品來抵御寒冷?！?/br>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正確性是他對一切事物的考量準則。

    坐人力三輪車，他會付雙倍的錢；街邊賣白蘭花的老太太，他會買空她的籃子；每天出門時，他會和小區(qū)的保潔阿姨問好……有一次，他和Chris還為此產(chǎn)生過矛盾。

    那時，他們邀請了保潔阿姨來為他們的屋子做大掃除。Chris覺得她的工作做得不夠好，所以拒絕支付全部的費用，但許楷文堅持要按照約定付錢，因為她是一個樸實辛勤的勞動者。

    喬予潔忍不住問過他，“你為什么要這么善良？“

    許楷文說：“善良是一種選擇。”

    在學校、商場、電梯……各種地方，他永遠會讓女士先行，遇到大扇的玻璃門，他會等人走完了才松手。

    但他也有不能接受的事情，比如出租車司機欺負他是老外，故意繞路。比如網(wǎng)購的東西與圖片不符，網(wǎng)上描述的明明是玻璃燈罩，結(jié)果到手卻是塑料的，他就會計較到底。因為這讓他有被欺騙的感覺。

    面對那種不守規(guī)矩插隊擠電梯的，他會嚴肅地用中文告訴他，“請先下后上?！?/br>
    他的善良和理性，是同時兼顧的。

    最后他們買走了那件寬大的黑色羽絨服，然后拿上護照行李直奔機場。

    圣誕節(jié)的飛機很空，坐這條航線的人不多。喬予潔在機場買了本冰島旅游指南，登機后，她就歪靠在他的身上，攤開指南末頁的地圖，滔滔不絕道：“吶，這里有火山噴泉，是權(quán)力的游戲的取景地，叫做冰原國家公園……”

    為避免打擾到其他旅客，許楷文沒讓她說上三個小時的旅行計劃，時不時就摟著她親溺。

    喬予潔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對看極光沒興趣，你就是想換個沒負擔的地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br>
    許楷文捏著她粉紅的耳朵，貼著額頭又親了一口，“潔，我覺得你太聰明了，這樣不好?！?/br>
    ☆、50

    “老板?！?/br>
    喬瓦娜遞上平板, 屏幕上是領(lǐng)英的界面。

    微顫的手指滑到個人履歷的最底端, 最后點開了那張西裝革履的證件照。

    “看起來很無趣。 ”

    Alex喝了口酒，指著照片問：“Is that good-looking for women？(這是女人們喜歡的長相？)”

    喬瓦娜答：“老實說, 我會愿意和他一夜情?！?/br>
    Alex煩躁地扔開了平板電腦, “Damn Vikings.(該死的維京人)”

    “所以您有什么計劃？”

    “計劃？”

    Alex不屑一顧道：“女人而已，我可以隨時更換，但我不能忍受私自逃跑。這是背叛, 你懂嗎？”

    “老板，其實……”喬瓦娜抿了抿紅唇，看了一眼長桌對面的紳士，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你想說什么就現(xiàn)在說，不然以后都不許再提?！?/br>
    “我想您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的機會?！?/br>
    Alex帶著醉意冷哼道：“我不會挽留女人?！?/br>
    “或者您已經(jīng)挽留過了。但是失敗了。”

    喬瓦娜言中了他的心事。

    Alex放下手中的空杯, 用自言自語的狀態(tài)說著：“該死。她說她愛我, 你知道嗎，她居然說她愛我?！?/br>
    他想裝作醉了, 什么都沒聽見?？傻诙煨褋? 他發(fā)現(xiàn)自己記得清清楚楚。在他的腦子里，沒什么事比它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