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符，寫得哪是題啊，明明就是自己重新用草書抄了一遍題。

    她咬了咬唇角，暗嘆這個學(xué)生真不好教。她輕輕開口：“都不會嗎？”

    喻欽看了眼她，還很驕傲很理所當(dāng)然地點了點頭，低啞回：“你教我?！逼降瓱o波的陳述句，好像他天生就不會對別人說請求的話。

    陳青芒看眼他的眼睛，點點頭回：“好，我教你?！?/br>
    喻欽起身很自覺地坐到了書桌面前，他一手撐著頭，玩趣似的看著她。

    他們并排而坐，陳青芒在喻欽的右手邊，就像平時在教室里的座位一樣。

    陳青芒走攤開書，拿出草稿本，開始認(rèn)真地給他講題：“第一題，排列，喏，有三種方法可以數(shù)，分別對應(yīng)的是書上這三個概念……”

    “月牙?！庇鳉J淡淡道。

    陳青芒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左耳垂，抿了抿嘴角，低低道：“是一個缺憾吧，不美?！?/br>
    “是獨一無二?！庇鳉J隨意笑笑。

    “謝謝?！标惽嗝?cè)身看著他漂亮的眼睛認(rèn)真回：“其實很多人不喜歡，但你能這么說我也很高興，謝謝你，喻欽?！?/br>
    “謝毛，講題?！庇鳉J不耐煩地把稿紙往她眼前一挪。

    陳青芒點點頭，她繼續(xù)講題，講到一半?yún)s又被喻欽打斷，又扯到另一個話題上去，“最近在家干什么?！?/br>
    “學(xué)習(xí)。”陳青芒認(rèn)真回。

    喻欽漫不經(jīng)心問：“沒出去玩過？”

    “沒有?！?/br>
    喻欽忍了忍，咬牙回：“行。”問出張輝的事只差一步，他還是很不爽地忍住了。

    陳青芒看他也沒有打算要學(xué)，索性放下筆，她手指撓了撓太陽xue，轉(zhuǎn)頭看著他問：“那你，期末前兩周為什么沒來學(xué)校??？”

    她試探提問：“是為了林佳佳？被抓了嗎？”

    她和他靠得很近，近到能看清楚他臉上細(xì)小的絨毛，還有鼻梁右側(cè)那尾清冽的小痣。她能聞見他身上那種獨特的獨屬于男性的氣息。

    問出這句話后她能明顯地感覺到他的氣壓變低了，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眼皮很薄，顯得有種薄情寡義的距離感。

    喻欽曲了曲手指，他起身，他們之間距離拉大，他冷冷回：“沒被抓。”

    “不過，你最好別和我提林佳佳”

    他掏出一支煙，點燃，全然不顧她也在場，就兀自大口吸起來，喉結(jié)滾動，他吐出一口煙氣，挑挑眉，看著她戲謔地笑：“我脾氣不好，別惹我。”

    陳青芒看著面前壞痞的少年，他一聽見林佳佳就變了臉色，可見他是有多喜歡她了。她微笑，裝作無所謂的模樣，回：“我也就是隨便問問，其實我一點都不關(guān)心你的?！?/br>
    “——咔?！庇鳉J握緊了垂著的那只手，傳出骨節(jié)摩擦的聲響，不及片刻，復(fù)又松開，他面無波瀾冷淡地笑：“這樣最好?！?/br>
    他彎腰，伸長手臂把書桌旁的座機推給陳青芒，淡淡道：“給我姐打個電話說在給我補課，再勞煩你拍張我寫作業(yè)的照片，發(fā)給我?！?/br>
    陳青芒握住小手指，心里有點難過。原來所謂的家教都只是為了應(yīng)付他姐么，那她這么認(rèn)真地準(zhǔn)備，喻欽又是把她當(dāng)什么了。

    她咬牙給他jiejie打了電話，電話里的女聲清亮好聽，巨細(xì)無遺地問了她弟弟的學(xué)習(xí)狀態(tài)，陳青芒臉不紅，心不跳地編，兩分鐘結(jié)束了這場盤問似的電話。

    隨后她照著喻欽的話，給他拍了一張他寫作業(yè)的側(cè)面照，用QQ發(fā)給了他。

    做完這些，陳青芒收拾東西打算回家，她把書包都背上了，出門的時候卻被喻欽一只手給擋住。

    “時間沒到?！庇鳉J冷冷開口。

    “你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陳青芒站定，平靜地說。

    “我說時間沒到，你回來。”喻欽一手關(guān)上門，很霸道地往她面前一擋。

    陳青芒很難受，她抬眼看著喻欽，說：“你把我當(dāng)什么？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嗎，我以為你是真的想要補課才答應(yīng)你，現(xiàn)在看來你只是為了應(yīng)付你jiejie?！?/br>
    “好，我沒有反對，我也幫了你應(yīng)付jiejie，做戲做完了還不讓我走，你是有多無賴?！?/br>
    “對，我就是無賴，”喻欽看著她的眼睛，又莫名軟了心腸，下意識就覺得自己不能讓她走，他低低道：“好，我錯了?！?/br>
    “下次不講數(shù)學(xué)，講英語吧，我認(rèn)真聽。”

    “今天你先在這自己玩會，十一點一十再走，我姐還要查一次?！?/br>
    陳青芒沒說話，走到一旁的座位上，拿出自己的習(xí)題，開始埋頭寫字。

    喻欽站在一旁看了會她，而后一臉煩躁地打開電腦，戴上耳機開始打游戲。

    房間里安靜無聲，像在上演著一場默劇。

    半個小時之后，座機響了。陳青芒自覺地走過去接了?！班拧?，“唔”，“他學(xué)得認(rèn)真”，“還好”，“謝謝jiejie”。

    她應(yīng)對她姐的提問也回答得毫無缺漏。

    掛掉電話，陳青芒無聲息地收拾書包，打算離開。

    喻欽掛了游戲，頭戴式耳機隨意地掛在脖子上，他看著陳青芒這么著急走，無端地就想生氣。他把鼠標(biāo)一放，壓了壓火，盡量平和地問：“下次還來？”

    陳青芒收拾東西的手一怔，她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來?！保帕艘槐緯M(jìn)書包，“說了幫你，就三次?！?/br>
    “行?！庇鳉J起身，大步走到她面前，拿了張卡，塞進(jìn)她手里，淡淡道：“這個暑假都來。”

    陳青芒捏著手中的銀行卡，又羞愧又難堪，她抬起頭看著喻欽，咬著牙道：“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

    “我說的三次是我自愿的，不要錢?！彼芽ǚ诺接鳉J的書桌上。

    陳青芒打開房門轉(zhuǎn)身走了。

    喻欽看著她的背影，憤恨地一拳打在墻壁上。

    他媽他到底是怎么了？

    又是林佳佳，他很多時候真想抽她。每次提到她都能讓自己情緒受不住控制，心里又恨又難受。

    他走到陽臺上，點了一支煙，看著陳青芒離開的背影，就像心里一點一點在變空。

    漸漸的，他看不見她的背影了，于是進(jìn)屋，拉上窗簾，讓自己又沉浸在黑暗中。

    唯指間猩紅不斷移動。

    .

    陳青芒到家后什么話也沒說，他回到自己的房間里，回想自己今天和喻欽的種種不愉快，心里越想越難受，明明才開始都相處得很好的，可似乎一提及林佳佳就像觸了他的逆鱗一樣，他的態(tài)度急轉(zhuǎn)直下，前前后后像兩個人。

    陳青芒難受也寒心。

    時不我待，出場順序真的很重要啊，她于他是無足輕重；而他于她是偶爾心動吧。

    而這偶爾，或許占據(jù)了她十六年來為數(shù)僅有幾次的全部。

    所以她才是最可悲的那個，不是嗎？

    .

    緩了兩天陳青芒把自己情緒調(diào)整過來了，她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