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照亮了整個深淵，剎那已來到眼前。

“走！”噎鳴吼道。

鴻俊只覺眼前一閃，馬上抓緊了李景瓏，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平地升起一股能量颶風(fēng)，將他們轟然送上了第二層。

天寶十四年十一月初九。

安祿山稱“憂國之?！保鸨褋y，攜二十萬大軍西來，河北眾州縣不戰(zhàn)而潰。

驪山華清宮中，絲竹頻傳，醉生夢死。

封常清接獲軍報，登華清宮。

史稱“安史之亂”的一場大戰(zhàn)正式拉開序幕。

深淵通道“嗡”一聲消逝。

進入第三層，兩人身在半空，鴻俊險些被甩出去，李景瓏卻一轉(zhuǎn)身，抓住了他的手腕，第二層通道消逝。

光柱一層接一層，再次被熄滅，他們穿過閃爍的群星，不斷上升，最終從第九層中被狠狠地噴了出來，鴻俊一聲大喊，被摔在地上，撞在李景瓏胸膛。

李景瓏“噗”一聲，險些被撞斷肋骨，半晌爬不起來。

各層盡數(shù)歸位，裘永思抬頭，見天頂現(xiàn)出虛空，星河旋轉(zhuǎn)，天圓地方，竟是如同渾天儀一般絢爛瑰麗。

“各位，永別了?！币Q聲音從地底遠方傳來。

深淵之中，一聲巨響，黑暗涌來，龍神永久地遁入了黑暗。

荊棘散盡，磚石飛來，重筑起第九層塔中塔，在那星河之下綻放出彩光。

眾人躺在塔下，眼望星空，疲憊地出了口氣。

“真美啊?！兵櫩∴溃惹按颂幰黄靵y，如今看來，就像仙境一般。

“走！出塔再說！”李景瓏一個打挺起身，這時間才是真正的爭分奪秒，裘永思喘息道：“讓我歇會兒?！?/br>
“不能歇了！”李景瓏說，“誰知道外頭發(fā)生了什么事？出去再歇。”

裘永思勉力起身，說：“上塔頂去，從那兒走?！?/br>
阿史那瓊說：“總算可以出塔了，我得喝酒去?！?/br>
鴻俊心想謝天謝地，實在不想在這監(jiān)獄里多待了，問：“過了多久？”

阿史那瓊道：“人間時間，七日?！?/br>
裘永思說：“復(fù)原結(jié)界時時間發(fā)生了錯亂，興許比預(yù)想中的還要更長些……”

“快施法?！崩罹碍囌f。

“外頭萬一是冬天太冷了，沒帶穿的……”

“快施法！”三人一同朝裘永思吼道，“別啰唆了！”

裘永思勉力釋放法術(shù)，藍光籠罩了三人。

“嗡”的一聲響，鎮(zhèn)龍塔外，法陣藍光沖天而起，四人被傳送回了現(xiàn)世。

天寶十四年十二月初七，杭州，伏云山莊。

“果然是冬天！”鴻俊說，“這都過了半年了！”

天空中下著細細碎碎的小雪，寒風(fēng)卷來，雪花紛飛。

“是一年半。”裘虬的聲音說。

“爺爺——！”裘永思激動地喊道，“你還活著吶！”

眾人：“……”

李景瓏見其余人不在，說：“不是約定一年后在山莊里等么？人呢？”

裘虬說：“雅丹侯，消息要現(xiàn)在聽還是待會兒聽？”

李景瓏疲憊不堪，在法陣前的臺階坐下，說：“裘老，先聽好消息罷?！?/br>
裘虬說：“沒有好消息，只有壞消息?！?/br>
李景瓏抬起頭，注視裘虬。

“安祿山反了?！濒抿按鸬?。

漁陽顰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

一個時辰后，李景瓏等人各自洗過澡，裘永思耗費過多法力，在房中睡著，阿史那瓊擦著頭發(fā)，與李景瓏、鴻俊看著案幾上攤開的大批信件。

這是自打年前七月至今年十一月末，驅(qū)魔司眾人從四面八方發(fā)來的緊急信件，內(nèi)里記錄了整整一年半里北方的情勢變化。

“十七個月?！崩罹碍囙?，“安祿山竟是如此孤注一擲?！?/br>
“眼下他河北全境，業(yè)已歸降。”裘虬捋須道，“安祿山派出的乃是唐軍與北方各族聯(lián)軍，至此尚未有任何妖族出戰(zhàn)。”

“挺聰明。”李景瓏說道。

一旦有妖族出戰(zhàn)，便將引來驅(qū)魔師，安祿山躲在后陣中不出戰(zhàn)，換凡人將領(lǐng)率領(lǐng)麾下唐軍與大唐軍隊交戰(zhàn)，甚至北方胡族直接參戰(zhàn)，這么一來，莫日根等人總不能化身蒼狼，上戰(zhàn)場去撕咬凡人組成的軍隊，阿泰也無法使用法術(shù)大規(guī)模轟炸敵軍。

“我看看地圖。”

府上管家攤開地圖，鴻俊說：“咱們繞到后陣去，把安祿山給收了？”

“不忙。”李景瓏說，“眼下安祿山剛舉兵，定守備森嚴(yán)，突入后陣不是最佳辦法……咱們先上洛陽，與阿泰他們會合。”

“辛苦你們了。”裘虬說道，“剛一出塔，又須奔波?！?/br>
李景瓏嘆了口氣，笑道：“這輩子就是勞碌命，沒辦法。”

裘永思施展過法陣后元氣大傷，須得調(diào)養(yǎng)，李景瓏離開前去看了眼，不知他情況如此嚴(yán)重，頗有歉意，正要說點什么時裘永思卻道：“你做得對，還好盡快出來了，再待上半天，說不定洛陽都沒了。”

“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崩罹碍囈粚に迹糜浪颊嬲氖姑菍Ω垛唱z，而楊國忠回到長安，情況仍未明，確實需要他養(yǎng)精蓄銳。

“稍微好些便上關(guān)中去與你們會合?！濒糜浪颊f。

李景瓏做好準(zhǔn)備，當(dāng)夜裘虬命人安排了快船，著他們出運河北上，上船后三人松得一口氣，方有休息的機會。

鴻俊一封封看信，莫日根發(fā)來的情報中，有好幾封是陸許所寫，他腦海中便出現(xiàn)了莫日根教陸許寫字的畫面。

一別年余未見，對鴻俊來說雖只過了短短七天，卻也是想念得緊；陸許、阿泰等人與他們已分別許久，想必更是惦念。

深夜間萬籟俱寂，鴻俊趴在案前，看李景瓏把每一封信都細細讀了，鴻俊問：“要打仗了么？”

“咱們不打仗?！崩罹碍囌f，“咱們是驅(qū)魔師，只降妖驅(qū)魔，不能參與戰(zhàn)爭。除非安祿山派出妖怪殺人?！?/br>
“為什么有這么奇怪的說法？”鴻俊說，“狄仁杰留下的規(guī)矩嗎？”

“狄公留了?！崩罹碍噰@了口氣，又說，“鯤神也提醒過我，萬一以驅(qū)魔師身份直接參與凡人的戰(zhàn)爭，戰(zhàn)斗就會演變?yōu)橥罋?，是會犯天條的。萬事萬物，都有天命，不可更改?！?/br>
鴻俊便點了點頭，李景瓏說：“莫日根提到，安祿山陣營中有一名不穩(wěn)定的己方j(luò)ian細，你覺得會是誰？”

鴻俊皺眉，搖搖頭，想不通。

莫日根沒有提及詳細名字，李景瓏猜測也許是鯉魚妖趙子龍，但未能下定論，也知道莫日根的用意是讓他不可太過將此事當(dāng)作決勝負的轉(zhuǎn)機，便只得作罷。

“你先睡吧。”李景瓏看鴻俊打呵欠，說，“我還得忙一陣子?！?/br>
“嗯。”鴻俊趴在案上，笑著看他，想起從前，兩人一起上漠北敦煌之時，在涼州城中，風(fēng)嗚嗚地